而现在,就算是知道我的源代码在那里,我也不想去那个地方。
“皮金语,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官方语言之一。”他继续介绍到。
“皮筋语?是我小时候跳皮筋时唱的那些歌谣吗?”我好学道。
“学不学在于你,学会了之后,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他抛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鱼钩。
“那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问最后一句话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可是看过无数本小说的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相信有因必有果。
“等你学会了再说吧。”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本辞典。
讲真,我发现一门新的语言,也没有那么难学。
举个例子,如果十七岁那年,有人跟我说,考上七百分就可以跟石原里美结婚。
现在,我说不定已经出现在,清华大学优秀返校毕业生的名单上了。
而随着我不太标准的读音发声,某些神奇的事情,也渐渐的发生了,如我所料。
比如说,如果我读出一个译作“时间”的皮金语单词,我的眼前,就会出现一个类似于视频网站的时间轴。
而我可以自由选择的,是这条时间线上的“倍速播放”,让时间流逝的超级快,或者无比缓慢。
我学会的第二个单词是金钱,真的就跟输入了作弊代码一样。
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口袋中出现多少金钱,遗憾的是,我的口袋中塞满了巴布亚新几内亚基纳,也就是这个国家自己的货币。
而目前我的词典中,并没有发现单词“人民币”在这个国家的读音,不过这种基纳的汇率,貌似挺高的。
然后,瞬间移动的作弊代码,是皮金语单词“移动”。
不过,后面要加上你想去的地方,不需要你念出这个地方的名字,只要脑海中想一下,就可以出现在新的地方。
在学会隐身之后,我真正成为了一个超人般的存在。
不过我始终记得他跟我说过的话:一旦我做了太出格的事情,我会被程序员当做bug消除。
目前,我使用过的最过分的作弊代码是“食物充足”。
这些食物我还不能送给身边的穷人,因为他们吃不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食品。
在一次又一次的练习中,我变得越来越熟练了。
一开始,我还需要结结巴巴地大声喊出那些单词,才能实现我的愿望。
现在,我只要在心底思考那个单词的读音,就能够得偿所愿了。
偶尔一两次我在睡梦中醒来,发现身边居然躺着一只北极熊,看来我说梦话的习惯要改一下了。
有的时候吧,人生真的就像一场游戏一样,有的人会沉迷,有些人会玩腻。
而我,时时刻刻担心因为开挂被封号。
慢慢地我想通了,《桃花源记》里的那个南阳刘子骥,并非“未果,寻病终”。
梁山伯和祝英台,也不是因为得罪了作者,而变成蝴蝶的,如此云云。
当我再次玩够了的时候,我的导师,那个神秘的他,依旧没有出现,兴许他开挂被封号了也说不定。
我试图全世界找他。
但这是徒劳的,一个刚刚创建游戏角色的渣渣,是无法单挑满级大佬的。
甚至我连他为什么会找我这个嘴强王者,也不清楚。
我还尝试过,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其他人。
可是我没有那种口才,我也不能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超能力,展示给陌生人看,这会引起他们的恐慌。
我试图让他们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源代码。
可我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是害怕蜘蛛多一点,还是害怕私房钱多一点呢。
在一次又一次被人当成傻子和传·销之后,我终于放弃了这种念头,成为了一个保守的开挂者。
但是这种孤独感,这种有钱不能炫耀的悲哀,真的会逼疯一个人。
于是,某一天,我开始尝试连接整个服务器,与上面的“程序员”沟通。
该怎么刺穿这个次元壁呢?
这个我也没什么经验,反正不能全服喊话。
要是全世界都听到了我的声音,那我的号就真的没了,我又不是氪金玩家。
我尝试过让天上的云彩,组成奇怪的单词与符号,以此来吸引上面人的注意力。
我又想过引起雪崩、海啸等一系列非自然的自然事件,来提醒程序员,这个服务器出现了网络波动,但这些都无济于事。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把全世界的核武器,都弄到我身边来,搞一场自然界最大的烟花盛会。
可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三十二秒,因为“核武器”这个单词,实在是太难学了。
不过,我更愿意相信,我本质上是不希望,地球上有任何一个人,因我而受伤的。
说起受伤,我已经很久不知道什么叫作疼痛了。
“健康”这个单词可不是白学的,我现在基本上就把它挂在嘴边。
长久以来的骨质疏松也治好了,遇到事情也不再焦虑了,保健效果堪比脑白金。
又是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我甚至已经忘记了正常生活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的我,更像是一个在游戏世界里被抛弃的存在。
我无法跟别人炫耀自己有多牛逼,也不敢把自己的超能力,暴露在更多人面前。
甚至我都没法让自己变得太过富裕,我怕自己造出太多金钱,引起这个世界的通货膨胀。
继而让程序员注意到,这笔来路不明的巨额财产。
现在的我,一边想着如何让更高等级的程序员,发现人畜无害的我。
一边又担心,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之后,会被他们秘密清除。
我越来越喜欢打游戏了。
因为我发现,我的作弊代码,在这些游戏中是不管用的。
在绝地求生里,我喊出自己想要的武器,只能让现实中自己的脚下,出现一把真正的加特林,并不能让我在游戏里更快地搜到武器。
要想成功吃鸡,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充钱才能变得更强。
在vr游戏里,我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超能力,也只有这段时间,我才能做到真正的“脚踏实地”。
但玩着玩着,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召唤出某些东西来。
同理,现实中,我是那个一秒就可以传送到富士山,看日出的优秀青年。
但在《只狼》里,我还是得一遍又遍地看着屏幕中的“死”字,无能狂怒。
甚至,在打某些游戏的时候,我还不敢说脏话。
天知道我在口吐芬芳的时候,会不会来一两句标准的巴布亚新几内亚脏话,让跟我对线的玩家,大意失亲妈。
终于,那天我在打英雄联盟排位的时候,被补位到了辅助。
抱着给队友惊喜的想法,我点开了琴瑟仙女,这个以前从未用过的新英雄。
“只有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召唤师。今天,我们演奏哪首曲子呢?”
每个英雄被选中的时候,都有一句专属的选中台词,这是琴瑟仙女娑娜的语音。
我愣住了。
一直以来我都忘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游戏中的任何角色,都是没有办法接触到其他人的源代码的。
或者简单点来说,“朱”又是怎么会知道,我的源代码就是巴布亚新几内亚语的呢?
就算有一天,我的斗地主账号有了自己的意识,它也只能给自己充上十万八千个欢乐豆,跑去跟别的账号,明牌玩“十七张牌你能秒我”的游戏。
它怎么可能让别的账号也开挂呢——他根本不知道别人密码的呀。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遇到的那个“他”,就是设计我这个代码的程序员本人?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程序员让自己设计的游戏角色,接触游戏的源代码,是希望这个角色从中产生某些想法吗?
还是寄希望于这个游戏中的角色,能够自己从游戏中挣脱?
就目前来看,他的确在有意无意地引导我做这些事情,让我用各种方法,接触比我等级更高的程序员。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如果,比我们更高等级的“他们”,这些设计了地球这个游戏的程序员,“他们”也是被设计的呢?
如果“他们”活在更高等级的游戏中,由再高一级的程序员,来控制“他们”呢?
他是不是希望,从我这里,找到突破游戏世界的方法。
以此来让自己,也脱离自己所处的游戏世界?
当我这个想法诞生的时候,他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苦苦寻找了那么多天的他,再次出现却没有让我感到惊喜。
“恭喜你,当你有了这种意识的时候,你已经和我们同一等级了。”他面带微笑,看上去非常欣慰。
“所以,我真的是被你创造出来的数据?”我惊恐道。
“没错,那天你在网络上抱怨,说我在你的人生中加满了苦难的时候,我就决定以玩家的身份,跟你见面了。之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真的很抱歉,可是程序就是这样充满了随机性,我也没有义务让你的生活变得舒服一些。”他略带歉意地回答道。
“于是,你选择在我准备自杀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出现,阻止了我的自杀……”我喃喃自语。
“这算是对你的一点补偿吧,你这种出现自我消除意识的数据,是最好的实验对象。就算抹除你的数据,对整个世界程序的运行,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所以我被允许把源代码暴露给你,借此来观察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他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你们在监视我们,如果他们在监视你们一样。”我缓缓说道。
“没错,你们这个世界不也有这种游戏么,叫作什么来着?哦对,《模拟人生》,你们已经有了初步搭建一个世界平台的想法了,我相信过不了多少年,你们也会做到和我们一样的逼真程度。”他回答道。
我预感到了不妙。
在接触到程序员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我要被清除了,因为我是不可能请古尔丹到我家喝茶的。
“还是很遗憾,你没有找到摆脱我们的方法,这次我们的实验失败了。”
他看起来有些不甘心:“不过没事,我们有几十亿个这样的‘地球’系统,无数次的模拟之后,总会找到的。就跟你发现的一样,我们在自己创造的游戏世界中做实验,更高等级的他们,是无法知晓我们在做什么的。”
我在心里默念着自己产生过无数次的想法,开启全服喇叭。
向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广而告之我的发现,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其实只是一组又一组数据。
至少,要让他们活得明白一些。
可惜这次,我的超能力失灵了,不是我没有学会那句话,也不是我的发音不标准,而是,他们关闭了我的权限。
“至于如何处理你,我猜你自己也知道了吧。在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正在因为自己贫穷,而想方设法离开这个世界。现在,让我满足你最后的这个期望吧。”他招了招手。
一串单词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是我之前无数次绕开的单词,也是我最不想学会的一项超能力。
皮金语的“死亡”。
当我看到这个单词的时候,我的内心,就自然而然地把它读了出来,这个作弊码,也在这一刻成功生效了。
“是否格式化?”
他在“是”的选项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gameov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