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逐渐深沉的夜色,王生小心翼翼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幸好现正接近月圆,随着月亮高起,眼前的道路在月光柔和的照耀下也就愈显明亮。
头上漆黑的树影在脚边形成了浓郁的阴影,在猛烈的山风吹拂下更加张牙舞爪,完全隐匿了正朝王生步步逼近的恶意。
她亦步亦趋跟在王生身后已经半个多个时辰了。接下来那段稍算平坦的山区路面便是绝佳的下手时刻。
心念一转,她头上符文一闪,接着指尖射出了一道淡绿金色的光打到王生背上,瞬间遁没进去……
******
“啊~啊啊~~~不准红日……”
一阵虚无飘渺的美妙歌声穿梭在森森树影之间来回荡着。
王生背着一个竹箱,顶着淅沥沥的小雨,略显狼狈地走在**的林间。
「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想起下午当着掌柜的面从箱中翻出那卷因被雨浸湿而笔墨模糊的账册,他都快哭出来了。
没了!这下什么都没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锦绣前程,这下子全都付诸流水、成为泡影。
本来打算靠着那笔收帐的钱支付返家的旅费,现在却穷得连最廉价的客舍都住不起。
听说这片林子里有一座废弃的寺庙,平常人迹罕至、荒烟漫草,但也不失作为一个勉强过夜的场所。
几经衡量之下……其实也不用想了,他还能有什么选择,便背起竹箱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那座林子出发。
「年轻人!瞧你一表人才的模样,干嘛想不开呢?」
途中遇到的一位老农夫见到他正要踏进林子,犹豫了片刻忍不住出声提醒:
「那座林子里闹鬼呢!听说每到夜晚,会有女鬼化身为美貌女子专门诱骗年轻男子吸取他们的精气。」
唉~这时候哪还管得上什么妖呀鬼的,他只想躺在干爽的地面好好睡上一觉,其他明天再说。
「老丈谢了!可是穷比鬼更可怕,我已经不想再露宿荒野了。」
打定主意之后,他在那位老农人充满遗憾的目光中走了开来。
进入林中不久,天色渐暗,果不其然就飘来了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一个女子的美妙歌声。
“啊~啊啊~~~不准红日……”
那歌声一下子在远方飘荡、一下子在耳边吟唱,王生权当充耳不闻,埋头向前不断赶路。
那座什么破庙的怎么还不出现,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呜呜呜……”
不知何时那阵歌声渐渐止息,却换成了女子的哽咽声在不远处的前方响起。
王生皱起了眉头,果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的路中央,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蜷曲着身子蹲在地面,她的肩膀不断上下抽动,看样子哭声就是她传出来的。
他本来装做一副视若无睹从旁边路过,可是才一靠近,他全身竟然立刻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女子从地面缓缓起身,轻纱朦胧下是一副丰满诱人的美妙身躯,她露出一脸绝色姿容、聘聘婷婷地朝他步步逼近。
「公子!你为何对奴家视而不见,难道嫌弃奴家长得不够美吗?」
她红唇微启,露出丁香小舌轻舔了一下王生的脸颊。
王生顿时一阵羞愤交加,后悔自己大意轻敌,竟然以为只要自己不加理会就可以躲过侵扰,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妳、妳到底想要怎样?」
「呼呼呼~我想怎样难道你不清楚吗?我想要带让你尝尝什么是绝妙升天的**滋味」
「放、放开我!!」
「你叫呀~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况且这只是你的一场梦,在梦里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道德约束、礼教习俗都暂且抛到脑后吧~~」
「什么?妳说……这是一场梦?」
「是呀~我干嘛骗你?来嘛~~冤家,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她一双纤纤玉手紧紧勾住了王生的脖子,转眼便欲往他的嘴巴亲去。
「既然是场梦……那、那我不做梦总行了吧!」
王生挣扎着,吃力地左右扭动头部,宁死不屈。
白桦万万没想到这少年的意志力如此惊人,中了定身咒还能动。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顾不得什么满足身心灵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要醒?我就真的让你醒!!」
她一个弹指解除王生体内的灵力,接着大嘴一咧,张开三片长满尖牙的颚片,准备将那股腐蚀液体嘴对嘴送进王生肚里。
此时突然清醒的王生愕然望着眼前出现的那张巨嘴,一瞬间非常后悔方才作出的决定。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那她、她该怎么办?」
他、他怎能丢下她,留她孤伶拎一个人呢?
不、绝对不行!
一念及此,他不知道从哪生出力气,身子顿时一个后仰、一个反手纂下背上行李,用力塞进眼前那张血盆大口里。
喀、喀啦!一声,只听见一阵木头碎片从破碎的行李中四下爆裂开来。紧接着一股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竟然从那张大嘴里迸发开来。
「啊~~~~~!!!」
惊人的声量夹带着惊人的震波,将王生整个人往上向后冲击飞到半空,眼见即将重摔到地面,忽然一股力道紧拉住他的后领,一拉一带之下就泄去所有力量。
他平安无事重回地面,脚步踉跄不堪、脑子一团混乱。
「小兄弟,有你的!」忽然一个响亮的说话声从身后响起。
来不及转头细看,一条身穿灰袍、手拿长剑的男子背影就这么一个起跳飞身,瞬间越过他的头顶往前方那条窜逃的绿黑色身影狂追而去,留下他一个人呆愣在原地满身冷汗。
“呼!好险~~”
虽然不知道方才是怎么脱险的,但想起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嘴,还是心有余悸。
王生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万分头痛看着炸了满地的行李和那些花了不少银两买的糕点。
唉~~算了!大不了再重新买过就是。反正兜里的钱袋还在,其他都不重要了。
他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行李,眼尖的发现到一些破碎四裂的桃木片,那些原本是拿来预备用的。
桃林村多的是桃树,因此他平常除了会剖竹片串竹简之外,也会砍桃树薄成片当作木牍来用。
没想到这次竟意外派上用场,原来桃木具有镇魔避邪的功效是真的!古人诚不欺我。这次若能平安返家,一定要多砍些桃树、多做些破邪的桃木片随身携着才行。
“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顺利诛灭那妖了吗?”
不用说,那应该就是大家口中说的「捉妖人」了。若非他及时出现,恐怕他早已命丧妖嘴之下。
明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离开这里,他还是有些放不下。毕竟他对他而言绝对是救命恩人无误,再没有确认他的安危前便撒手不顾,感觉似乎与道义不符。
要是咸鱼知道此刻王生内心所想一定会气得跳脚:叫你快逃就快逃,还管它什么礼义道德,礼义廉耻都顾不上了!
可惜王生就是王生,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其余什么都不管。主意一定,他收集起地面上尚算完整的桃木片,二话不说朝那一人、一妖消失的地方追去。
******
「还跑!!」
卓遥任擎着那把浑身写满符文的法剑,马不停蹄紧追着不断在树梢飞窜跳耀的白桦不放。
「可恶!真是烦人。」
即使卓遥任方才对她砍下的那剑没有对她造成表面伤口,但剑上符文发出的法力却让她灵气一滞,无法使出全力遁逃。
既然逃不了,那就打吧!
昨晚吃掉的那三人的血肉已经全数被她吸收转化,此刻奋力一击也许能将他当场毙命也说不定。
「咿呀~~~!!」
不容考虑,白桦脚步一凝,将灵气集中在上肢部位,倏然形成一把坚硬如骨的利器,转身就朝卓遥任正面一刀劈去。
卓遥任煞车不及赶紧举剑隔挡。匡当!一响,兵刃相交之下竟也激起一阵火花,双方武力旗鼓相当。
“没想到这妖的攻击力这么强?”
跟她的几次交手,卓遥任把她归类为「狡逃型」的低阶妖种。这类妖的真身原本就是比较不足的种族,例如:花妖、虫妖……等等之辈。
这类妖族往往需要花费数倍以上的时间才能开启灵识,在后续的修炼上也相当困难。
直接就拿「蚂蝗族」为例,仅有极少部分的蚂蝗(万万分之一)能承天地之气活过预定寿命(三年),然后能在百年内开启灵识的(亿万分之一)已是难能可得。
更遑论得到「妖文」加身,能调动灵力施展异术的更加少之又少。最后更稀少的便是化身人形、获得登仙资格的,那自古以来就更没听过了。
若不是白桦是以如此极端的禁忌手法让自己强行突破的,那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愈是这样,卓遥任愈不能留她。
预估随着她化身人形的阶段愈近,需要的血肉也就愈多,绝不能再让放任她继续下去,必须尽快了结掉她不可。
趁着招式已老,他手里法剑向下一滑卸掉了白桦的凌厉攻势,接着左手一翻一转,从怀里掏出一个色调朴华润泽的桃木符。
他嘴里默念法咒轻轻在剑上一划,原本暗淡的剑身立刻灿出耀眼金光,瞬间斩断白桦的那只刀状肉手。
那手臂啪!地一声掉落在地面,随即化成一摊黏糊糊的胶状液体,转瞬间渗入泥地消逝不见。
白桦错愕地看着自己花了无数灵力、承受千刀万剐之痛才幻化出来的手竟然就这么付之一炬,她顿时红了脸上的五双十只眼,往卓遥任狠狠瞪了过去,接着大嘴一咧露出那长满利齿的三片颚片,似乎就要朝他扑去。
卓遥任赶紧将法剑横格在胸前,蓄势待发准备迎接她接下来的攻势。可是接下来状况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她、她竟然哭了!
「呜……我的手、我的手不见了!我辛辛苦苦长出的手不见了,快把我的手还给我~~~呜呜…………」
她大叫着,脸上那五双十只眼睛同时泛出了大量不明透明液体不断向下漫流,使得她原本就滑腻不堪的身体变得更加湿漉漉、粘糊糊的,看了简直……相当不舒服。
卓遥任脸色一青,手上的那把剑无论如何再也砍不下去。
忍不住,真得忍不住,一时手痒就把那部经典电影的场景给写了进去,也算是一种致敬跟瞻仰吧。
谢谢”胡渣a鹿先森的脑婆”的推荐票,
每日中午准饭点更新。
对了,如果有在玩”新书投资”的书友,可以考虑投资”咸鱼老婆”一下,算算我手上目前的积稿,要达到”连续30天日更超过3000字”这个项目应该没问题,希望能讓大家赚取一些”点数”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