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王生家附近不知为何多了许多平常几乎不曾到过这里的桃林村村民。
早市卖鱼的阿荣、卖瓜的老张、村口凉茶铺的小许、还有号称「桃林三朵花」的阿珍、阿芳、阿珠,连最爱闲话家常的林大婶、张二嫂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常常辰时过不久,王家外头便陆续出现四下张望、形迹鬼祟的人影,可是一等左、右两兄弟靠近查探,他们又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到处张望,直说只是来春游赏花的。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赏的哪是花?而是借机偷看王家屋内那个「人比花娇」的阿生的远房表妹--「咸瑜」。
刚开始咸瑜不以为意,以为大家只是一时好奇不理便是。可是渐渐的,外面的人群从最初的三五个,第二天增加到五六个,最后算下来,几乎超过一半的村民都曾到过王家附近游荡。
原本,她在王生离家工作后都会随意瘫懒在屋里屋外的树下或椅子上,晒晒太阳、顺便吸收点日光精华(其实就是偷懒),可是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她或坐或卧都感到极大的压力,这还让不让人好好修练呀~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向王生告状:
「阿生表哥,最近家里附近多了好多不认识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生端着饭碗,满脸疑惑看着她:
「……有这回事?……」
「表少爷,你不知道」「这几天有很多人」「趁你不在的时候」「跑来我们附近游荡」「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做什么。」
负责看门的左右两兄弟喜孜孜的跟着报告,彷佛下一秒钟便可以收到王生下令驱逐的指示。
他们可是已经做好随时化身「看门犬」战斗姿态的准备,只等他一句话。
只可惜王生内心的困惑远大于困扰,根据这几天从李二牛以及私塾学生们的问话整理出来的结论,他知道村民对咸瑜感到非常好奇:
是不是真像咸瑜说的,她和他只是单纯的远房表兄妹?还是他们俩真的是像村民私下揣测的那些:「指腹为婚」、「私订终身」、「暗夜潜逃」的男女关系。
这在众多的村民的心中,确实是目前最需要厘清的事实真相。(跪求解答)
可站在王生的立场,他和咸瑜到底是啥关系并不重要,重点是她的真实身份才是最需要保密的。
「嗯…我看这样好了。明天私塾休息,我刚好可以留在家中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当下立刻做了这个决定。
隔天一早,照惯例前来报到(观光)的村民一发现王生居然在家,立刻靠了上来。
因为再怎么好奇,安分守己的桃林村村民也是有分寸的,除非王生有在,否则谁也不敢轻易上门叨扰,毕竟事关未婚女子的名节。
现在可好,期待多时的王家主人总算现身,他们也有了上门探访的正式借口。
「咦~原来阿生你在呀。这是我家后院菜园种的一些青菜,吃吃看。」
「阿生,好久不见。这是我娘子新酿好的酒,你尝尝。」
「阿生,听说你家屋顶漏水,我这有多的木料,你看看用不用的上。」
「阿生…..」
「阿生……」
才三两下的功夫,王生的手里、脚边堆满了许许多多村民馈赠的物品,包括: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
只见那群热情的村民们在递过伴手礼后,便一脸热切不停朝屋内方向望去,只待王生一句开口邀请便大举涌入。
不过等了很久,却只换来王生温和有礼的微笑。
几顷过后……
「呃~阿生,你……表妹呢?」
人群中不知道谁鼓起勇气打破了那层窗纸,于是无数的问题随即像潮水般涌现:
「对、对!她还在吗?」
「会住多久?」
「她年纪多大了,家中有没有其他的妹妹还是姊姊?」
「她真的不是公主或郡主吗?」
「嫁给我!!」
「有空可不可以来我家坐坐,我双眼失明的娘亲想见见她……」
「阿生我喜欢你。」
「带她来我店里吃饭不用钱……」
「十倍、十倍……」
一**的发问让王生头昏脑胀,连忙举手制止:
「各位……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因为前段日子的舟车劳顿,我……表妹她这几天身子略有不适,所以不方便邀请大家进去屋内,你们的关心我会代为转达。」
既然王生明白出言婉拒,村民们再如何热情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只能垂着肩膀纷纷失望说道: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她休息了。」
「阿生表妹再见,我们等妳。」
「要多喝水多休息,不要太累……」
「多保重呀~~~」
王生苦笑着目送村民远去,过了好一会儿山丘才恢复了昔日的宁静。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松了口气:
「呼~~幸好。」
眼见危机解除,王生这才知道咸瑜他们连日来所饱受的困扰。
「伤脑筋,得好好想想办法才行。」他按着有些发胀的脑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解决。
他知道消除好奇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大家对咸瑜的存在习以为常。只要让咸瑜时常在村子里出现,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但他实在不想!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多见、谁也不能多看。就他和她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在一起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不过即使他想,她愿意吗?
他甩了甩头,用力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赶出脑海,转身回到屋里。
一走进大门,双手拄着下巴坐在窗边的咸瑜抬起头来慵懒问道:
「怎样……都散吗?」
王生点点头,神色自若地在她面前坐下,思古立刻递上一杯刚泡好的热茶。
「有件事……我想要跟妳商议一下。」
即使今日村民们顺利散去,也不保证明日、后日都不会有人打其他主意蓄意接近。
为了大(咸)家(瑜)的安全着想,看来这个决定不得不做了。
「前几日私塾先生向我透露,说南城县县长身旁缺了一位年轻文士帮忙,上次他托我送去的信函便是向县长举荐,举荐的对象便是我。而县长也回函认许了,只等我同意。所以……妳、妳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与其留在这个穷乡僻壤的桃林村,还不如搬到县城去更有发展。
一旦进入了县衙便是踏上仕途起点,入朝为官指日可待,这亦是张晋元对他极力游说之处:读书人除了修身齐家,更应以肩负天下苍生的幸福为己任。
王生没想那么多,在他心中读书当官是祖母遗留下来的心愿,也自当尽力而行。
再说了,这也表示他有能力可以赚更多的钱,让大(咸)家(瑜)过上更好的生活。
唯一不确定的是,她愿意、愿意跟他一起吗?
他小心翼翼望着咸瑜,忐忑不安等待她的回应。只见她那张漂亮的小脸毫无任何表情,似乎正在严肃思考他的提议。
"嗯……阿生他刚才跟我说什么?离开这里,搬去南城县……"
其实现在的她根本是呈现放空状态,什么都没想。这几天的精神太过紧绷,如今围在屋外的人群一散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
所以对于王生突如其来的问话,她脑子还有跟不上:
「这不是过得好好的,怎么……」
她这才化为人形几天,连用脚走路都还没适应呢,就要搬到那么远、人口显然比这里要多上许多的地方去。
"你这不是在整我吗?少年~"
桃林村人口数少、村民个性单纯(蠢),万一不小心暴露真身还可以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可一旦搬去南城县……
「它那儿离这里那么远,人又那么多,我怕……」
王生明白她的顾虑,可在这里多待一天、就多一天风险。藏叶于林这个道理他懂,越是人多的地方有时候反而越是安全。
念头一转,他决定改换个方式说服:
「听说南城县有很多我们桃林村吃不到的美食,如果我们搬到那里去,就可以每天带妳去吃……」
「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就这么决定!」
一听到有好吃的,咸瑜马上双眼放光,所有疑虑瞬间抛在脑后。
「小姐……」
思古对于老大的没节操,羞耻地摀住了脸。
「「好耶~!」」
而左右两兄弟高兴地尾巴直摇(如果现在有的话),上次王生出远门他们还很婉惜没跟上,现在可好了,直接搬过去。
王生则是感到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自己只要一句话就说服她,忧的是觉得自己压根儿比不上食物的魅力。
反正既然得到她的同意,这件事也就算定下来了。
总而言之,当钱爷晚上回到王家得知将要搬家的消息,他先是呆愣了好一下。几经挣扎,他开口表明了:
「老大……我、我就不跟你们去了。」
「为什么?」
思古不懂,大家平常不是都处的好好的,现在怎么说不去就不去。
「喔~」「我知道」「难道事情」「成功了?」
左右两兄弟倒是一副早有预见的模样。
自从化身人形以来,钱爷出现的频率的确少了很多。尤其是晚上常常不见人影,往往直到天明才面带愉悦地回来。
咸瑜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和他们之间也没订下什么契约,合则聚不合则离,这在妖界再正常也不过了。
只是对于钱爷的推辞,她也是感到好奇万分:
「怎么?嫌我对你不好。」
钱爷一听立刻哈腰鞠躬,嘴边那两撮短短的胡子抖动说道:
「不,哪能呢。再怎么说也是要感谢老大,要不是您让我得以化身人形,我也不能……咳!十七娘,出来吧。」
钱爷羞红了老脸,在他的叫唤下只见一名身穿灰色长袍、面貌普通的中年女子,缓缓从屋角的阴影中现身。
「见过老大……」
她低着头,拘谨客气地对咸鱼微微一福。
咸瑜顿时张大双眼,而后一瞇对钱爷怒道:
「好呀~原来是有人啦!」
"哼!竟比老娘早一步,瞧你哪来的鼠胆?"
钱爷根本不理咸瑜的话带威吓,这些年来她的脾气他可是桴的一清二楚,不就是忌妒吗?
「哈!老大,别这样,我们可是非常需要您的祝福。」
原来他身旁这位叫做「十七娘」的女子跟他一样是只「鼩鼱鼠妖」,修为不仅比他高、化身人形也比他早了不知多少年。
可他就是喜欢她,从两岁那年第一眼见面开始。
几十年下来他追她追的相当辛苦,碍于她开出的条件-起码要能化身人形两人才能交往。
他一直苦于机会突破,直到这次因缘际会,终于得以抱得美人归。
「恭喜你呀~」
思古听了,不禁位老钱的锲而不舍感到相当佩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找到对自己如此上心的对象。
左右两兄弟乐疯了,直嚷着什么时候可以喝他们喜酒。
「快了,看我娘子什么时候答应?啊啊啊~痛!」
十七娘娇羞不语,低头伸手偷偷用力扭了钱爷的手臂一把。
隔天,她将这个喜讯说给了王生得知。王生一方面替钱爷感到高兴,一方面也有点舍不得。
即使不方便明说,但这些年来他可是将钱爷对这个家所做的一切看在眼底,也早已把他当作王家的一份子。
如今他有了厮守一生的对象,除了祝福之外还是祝福。
不知何时他也能和她……
算了!不提也罢,说了也是揪心。
====================================
咸鱼(揪着玫瑰花):王生、美食、王生、美食……王生、美食……美食……美食……美食!
王生:求妳看我一眼行吗?T_T
每日中午准饭点定时更新。
接下来要开新地图了喔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