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琦敏感地发现，外公这一刻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张鹤繁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之前，周洛泽突然出现在你庆功宴后，我就托人去详细打听他的底细。”
给芸琦晚上打电话，面上是因为被冷绍辉那个老头气着了，实际上，他更是有话要和外孙女说。
只不过……
他怕老伴知道这些，心里担忧，才借着这个机会，让芸琦和峤屿墨一道来庄园一趟。
芸琦和峤屿墨瞬间对视一眼。
难道是外公查到了卢凯塞家族上面？
张鹤繁没发现两人的眼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忍不住开口：“你们还记得，之前一直有人传闻周洛泽的父亲失踪了吗？”
整个业界对周洛泽都讳莫如深，最开始便源于他成年归国那次的动静。
身为私生子，一直被圈养在俄罗斯，刚一成年，立马入境，将亲身父亲，也就是“环球娱乐”的创始人周凌炀拉下马，顺带夺走了正统继承人周铨，也就是他亲哥哥的股权。
手段凌冽、行动雷霆，如果光是这样，也最多被人背后议论一句心狠手辣。
然而，关键在于……
从此之后，周凌炀杳无音讯，彻底失踪了。
有人说，周凌炀是因为亲手创立的公司被夺，刺激过度，神志不清，自己跑了。
也有人说，是周洛泽把他囚禁在哪里，不见天日。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芸琦隐约预感到他外公后面要说的话，怕不是什么轻松的内容，于是，目光毫不闪躲：“外公是查到了老周董的下落了？”
张鹤繁忽然深深地看她一眼：
“有人亲眼看到，周洛泽把他父亲沉江了。”
不是失踪，而是……死无全尸！
芸琦呼吸微微一顿。
之前她说这人是个疯批，还说早了。这分明是真疯子！这种事情竟然都能干得出来！
“我知道，你和周洛泽现在是竞争对手，以你的性格，不可能轻易退让。但周洛泽这个人太邪性了，外公不想你有任何万一。”
张鹤繁一想到这样一个冷血到直接弑父的人，竟然是芸琦的对手，晚上几乎就睡不着觉。
商界打拼，碰到对手是常有的事，但像周洛泽这样的人……
哪怕是他，也平生仅见。
空气中，忽然沉寂了一瞬。
然而，下一秒。
一直没插入两人交谈的峤屿墨，忽然紧紧地握住芸琦的手心：
“外公放心。我会一直在芸琦身边，保护好她。”
张鹤繁一愣，转瞬看向峤屿墨。
这一刻，他才发现，峤屿墨漆黑的瞳孔里一片暗潮汹涌，宛若电闪雷鸣后的海面……
深不见底、触不可及。
这两天他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就连眼角都不自觉舒展开来：
“好，好，我相信你。”
他很清楚，周洛泽专门举办了那个全国海选，摆明了是冲着芸琦。
退避，只会换来下一次更明确的针对。
他张家的确家财万贯，可对上这样的疯子，钱并不能解决问题。
万幸……
有峤屿墨在。
张鹤繁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庆幸，芸琦的男朋友是他峤屿墨。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个表情这么认真？”
徐夫人换好衣服，从更衣间出来的时候，就见他们三人站在一起。也不知道聊的什么，竟然都没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一坐。
芸琦抬头，一脸神色自然：“外公说，下次还要约屿墨，和他按高尔夫正规赛制来个整场比赛。”
徐夫人满脸好笑：“别听他瞎说，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你问问他整场还打得下来？”
今天摆明了峤屿墨给丈夫放水。
挥几杆，当休闲娱乐玩玩也就算了。要是来真的，他这身体哪经得住？
话音一落，饶是张鹤繁也忍不住笑开了：
“夫人，在晚辈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瞬间，整个客厅的气氛轻松起来。
吃完午饭，芸琦、峤屿墨陪着二老又散了一会儿步，等他们午睡，这才离开。
峤屿墨今天没让司机来，而是自己亲自开车。
路上，芸琦坐在副驾驶座上，忍不住回忆起外公说的，总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以周洛泽的手段，完全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沉江这种事，他难道就不怕被人抓住把柄送进监狱？
峤屿墨目光虽然看着路，但瞬间就猜到她心中想法。
“消息是你外公重金打听出来的，你想想，这事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人要是真的敢指证，你外公早就替你花钱把周洛泽送进去了，而不是这样忧心你的安全。”
芸琦听了他的话，骤然反应过来。
外公拿周洛泽没办法，一共两个原因。
一是证人绝不敢出来指证。毕竟，周洛泽连亲生父亲都能沉江了，对于指认他的人，会干出什么，有脑子的人想想都明白。
第二，沉江这事没有证据。哪怕有证人证词，这也只是一面之词。
没找到周凌炀的尸体，这种命案甚至连立案都很难。更不用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现场痕迹肯定已经全部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只能说，周洛泽不愧是跟俄罗斯黑手党有关的人，连这种事都干得出。
不过……
冷芸琦心底忽然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惑——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周洛泽竟然会对亲生父亲下这样的狠手？
18岁的心，就能这么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