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是灭自己的威风,不过是有感而发。”宁姨娘叹口气。
文耘便又安慰道:“娘,你现在不必理会这些琐事,我知道你究竟是为何伤心,不就一个爵位的事么!儿子并不稀罕,不拘哪个袭了就是。爹爹活着的时候是说过,只要我科举顺利,便让我承袭家里的爵位,我不想跟他们争,闹的家里不安,故一直拖着不肯考试。
如今我并不用考试,蒙圣恩启用为四品大理寺卿,倒正对了我胃口,只要我好好做官,秉公办案,为百姓申冤,不愁不能加官进爵,也并不稀罕这个阴封的爵位。”
宁姨娘听他如此说,心中方觉敞亮,拭干眼泪,拿起春分做的孝衣瞧看,却又开始埋怨她做的针脚不好,要过针线来,自己接着做起来。
一时无话。
且说到了第二日,由明儿搬家。
由简劝不住,又不想听封氏唠叨,便指着衙门有事早早走了,又说今儿晚上有客兴许就不回来了。
封氏明知他是躲了,却又不好不让他去衙门应卯,气的咬牙跺脚。
却又不得不走过来奉承,陪着笑脸好言相劝,指望由明儿听她一句半言,熄了搬出去的念头。
由明儿主意已定,岂肯听她的,
诸事收拾妥当,当等着到了时辰,严金等人过来。
因又对封氏说起想带着周姨娘娘娘仨个去小住几日。
“奶奶,我一个人搬到那边,熟人也无一个,本来想带着四姑娘跟我做个伴,待熟悉了,再放她回家,可四姑娘惦记着姨娘和***,不肯撂下他们自己个出去。我一想,索性就带着姨娘他们一起过去住些日子罢,家里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奶奶还要照顾这些人口,也着实辛苦,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歇息歇息,什么时候缓过来,只要奶奶派个人说一声,我便将人送还回来,奶奶以为如何?”由明儿对封氏道。
封氏是巴不得周姨娘母子离开这个家,最好一辈子不要回来。听由明儿如此说,哪有不准的道理。
可毕竟和道由简疼元丰,怕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由简回来发脾气。正犹豫间,却听由明儿又说道:“奶奶只管放心,我跟爹爹提过此事,他也没说不允,只是说他想孩子,别让住的时候长了便是。”
封氏便笑道:“既然如此,大姑娘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说的,只望大姑娘搬出去后,别忘了这个家,时不时回来瞧瞧也就是了。”
由明儿应着,一时门子来回,严金他们过来了。
封氏便命家里的仆佣帮着把东西搬上车去,又亲自出门来邀严金进屋喝茶说话儿。
严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若不是因为由明儿,早将这家人杀个干净,一把火浇成平地方解心头之恨,哪里就听她的这些虚情假意。理也不理,瞧着属下将东西搬完,招呼也不打,便就登车走了。
封氏瞧着车马走远,方才朝地上啐一口,骂道:“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慧儿已经侍过寝,看你们还能兴头到几时!少不得一个个收拾了方才甘心!”
她身后跟着的郑氏闻言,面色一喜,追问道:“小姐,你才刚说什么来?慧儿跟圣上攀上了?”
封氏一脸得意的笑,拉着她的手走进院子里来,悄声笑道:“奶娘,你只擎好罢,等着跟你大孙女享福好了。到时候她封了娘娘,便跟圣上说,你才是我正经的婆婆,让老爷改了姓郑。到时候正了名,也是老封君,儿媳妇买一堆丫鬟婆子伺候你,再不让你受一点苦!”
郑氏一时老泪纵横,要去坟头给列祖列宗上香,郑家复仇有望。
封氏正劝着,只见跟着由慧儿去大相国寺的丫鬟丰明走了回来,张嘴便要一千两银子使。
封氏便是跳起脚来:“干什么要这么多银子!上回不是送信回来说,已经侍过寝么,难道圣上没有银子赏下来?照这个么个赔法,不用等着她做娘娘,家里就选被她搬个尽空!”
丰明翻着白眼, 冷笑:“果不然被姑娘说中了,说奶奶这等怕花钱的小性子,岂能成大事?圣上是去寺里参惮静修,为太后祈福,若这个时候被人知道他并非一心向佛而是在与女子玩乐,岂不大失民心?姑娘让我告诉奶奶,只管放心,花出去的钱总会千百倍的讨回来,先把圣上身边的人都买熟了,才好办事是不是?”
封氏听的似懂非懂,便是问道:“哪此说来,慧儿和圣上虽然在一起,可是不能对外说?只是私下里弄的?这可如何是好?岂不是说不能带着慧儿一起回宫了?”
“所以姑娘才说要花钱呀!买通了圣上身边的人,待圣上回宫之后,时不时在身边提醒着点,不怕想不起咱们姑娘,到时候再找个理由召进宫中就是了。圣上也是对姑娘这么许诺的。”丰明笑道。
封氏吐了口气,进屋去拿银票,给了丰明,却又是担忧,吩咐她让姑娘省着点花,家里有多少脓血她是知道的。
丰明不耐烦答应着,收了票子,一溜烟跑走了。
郑氏倒底是年纪长,有些阅历,听着她们对话,不由担心说道:“奶奶,我怎么听着不太好?万一圣上回宫之后不认帐,咱们姑娘岂不是白白吃了这个亏么?难不成还敢去皇宫找他不成?”
封氏打个哆嗦,却又不肯认这个栽,强作镇定道:“圣上是什么人?九五之尊,一言九鼎的龙子!能做了不认?不能够的事!况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俗话还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呢。何况他还是圣上!”
“民间还有个说法,参禅礼佛之时不能近女色,否则佛祖发怒,要求的事便不灵了,依我说,还是让慧儿回来罢,别再冒这个险,万一被人知道,倒不好收场。”郑氏又说道。
封氏便有些不耐烦起来:“你这个嬷嬷,就是胆小怕事!能有什么不好收场的!他是圣上,难道不比咱们更要脸面!自古以来,都是富贵险中求!这都成了一多半,倒叫这时候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