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靖出门后没多久,沈丘已经洗完澡上床了,手刚搭上手机划开页面,就注意到自己早上记的黎一鑫的联系方式。
他动动手发送了好友邀请。
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动静,沈丘就抱着手机发呆,顺便听系统絮絮叨叨,‘宿主,我还是觉得你哥不对劲,宿主,你今天吃的太多了,要是撑了怎么办,宿主,明天我们做哪边的任务呀。’
“唔,要是离的近就都做吧。”沈丘打了哈气,眼皮子已经开始达拉了。
‘我们今天刚认识了新目标,去巩固一下吧,倪嘉明那边也可以去一趟,周咏……”003嘀咕着计划明天的行程,而沈丘却在听到‘周咏’的名字时,陡然清醒过来,“周咏不行!”
他对早上的事儿还有阴影,“周咏先停几天吧。”
003没多问,大概也知道什么原因,“那我们先去找倪嘉明,黎一鑫在医院,我们什么时候找他都可以。’
“好。”沈丘可有可无的应了一下。
这时,手机叮了一声,一条好友通过的申请以及一条转账记录。
五千元。
沈丘虚眼看了看,留恋的摸摸刚入账的钱,和着南琪书之前给他的全部重新转了回去。
就是早上a大的女生。
顺便说了一句,‘那人自己付医疗费了。’
南琪书回的很快,‘挺好的,你自己收着吧。’说着把钱退了回去。
沈丘纠结的又转了一次,那边又退回来一次。
南琪书,‘我不缺钱。’
以转钱为话题的开始,两人慢慢开始聊起的别事儿,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南琪书说了自己在图书馆自习些什么,吃了点什么,学校的什么东西最好吃。
沈丘也随口说了几句,重点提了提靖哥做的饭。
南琪书:真好啊,我就不会做饭,吐舌.jpg
沈丘:靖哥什么都会,会做饭会洗衣服会赚钱。
见南琪书夸余白靖,沈丘就来劲了细数对方会做的事儿,对他有多好之类的。
南琪书看了也是真羡慕。
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爸妈也很少回家一直都在外面赚钱,从小家里就她跟奶奶爷爷,家务什么的偶尔做做,平时都爷爷奶奶包了,就算这样,她也会有无聊的时候。
很多时候也会想有个对自己很好的哥哥姐姐,或是很乖的弟弟妹妹。
两人不知不觉聊到了十一点。
003提醒道:‘宿主,咱们要早点睡,要注意身体,不能熬夜哦。’
沈丘也很听的进去建议,直白的跟南琪书说自己要睡了后,便毫不拖沓的关了手机,窝进了暖烘烘的被窝。
自从做任务以后,他每天都很疲惫,晚上也睡的又快又熟,像之前,他睡眠很浅,半夜醒来两三次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别提余白靖半夜回来,哪怕只有一丝声音也会吵醒他了。
但像现在,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凌晨一点半,余白靖推着小餐车从外面回来,而在他身边跟着一个烫染着头发的男人,“大余哥,你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这烧烤是真的好吃。”
男人嘴里叼着烟,一边笑着一边拍余白靖的肩膀。
“离我远点。”余白靖似有点嫌弃的往旁边躲了躲。
此时的余白靖神情冷淡,眉骨和眉眼透着一股锋利的味道,薄唇微微闭着,冰冷的弧度没有半点人情味,眼中的情绪也很是寡淡。
跟在沈丘面前的温柔和煦完全相反,要不是同一张脸,说是换一个人也不为过。
“你还是老样子,酒和烟一个不沾,谁能想到啊,小时侯天天打架的恶霸,现在看着像个正人君子。”
男人重重的抽了一口,烟气从嘴角浮到空中,像是片片云烟遮的脸朦胧。
“大余哥,最近来找你那婆娘给了你不少钱,到底是大城市来的阔太太,出手就是大方啊,不过那女人恐怕不是个好对付的。”
“我会注意。”余白靖言简意赅道,随后话题一转,“我要的东西你带来没。”
“带了带了。”男人颜色的脸色一变笑嘻嘻的往余白靖手里塞了个东西,“我保证,这个效果是真的可以,绝对不会被发现,不过......你这么干,你的宝贝弟弟生气了怎么办。”
他笑的贱贱的。
“你不说,他能知道?”余白靖危险的瞥了他一眼。
“啧,在我们这些兄弟面前就这副样子,出摊的时候,面对你弟弟外婆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男人嘀咕了一句,“大余哥,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虚伪。”
余白靖懒得理他。
“不过你一个人人手够吗?要不要……”
“够了。”余白靖打断道,他冷眸微扫,“别来捣乱。”
“行行行,哎,咱们多久没跟你闹过事儿了你说是吧,现在大家都有了正经的事做,不过你倒是没变,一直守着自己那摊子,喂,卖早餐做宵夜真那么赚钱吗?”男人狐疑的扫了两眼余白靖的摊子,然后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肯定赚钱,不然你家那两个医药费估计都付不起。”
两人一路走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掰扯着,准确的说是男人一直在说,余白靖推着推车不理会,直到进了胡同里,他才开口,“你可以走了。”
“哎呀,好无情啊,大余哥哥~”男人故意拖长了音调嬉笑道。
余白靖恶寒的捏紧了推车,他随意看了对方一眼,理了理身上满是油渍的围裙,“听说你妹妹要被你爸妈扔给一个四十岁的男人?”
他话刚出口,男人笑哈哈的表情就僵住了,唇角缓缓收拢,眉眼也变得阴沉,此时此刻,额角的疤痕尤其显眼,他重重的抽了口烟,“对啊,那两个老不死的。”
他咬着牙狠狠把烟折了。
“别冲动。”余白靖眼帘微阖,眼角显出一丝冷厉,“现在不比以前,有些事儿该做有些事儿不该做你心里应该也门清。”
“妈的。”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句,“知道,我已经在找律师了,要是搁以前,我非把这两个老不死的…….”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那你呢,那女人可是鸠占鹊巢,拿着个冒牌货在那里耀武扬威,还敢威胁?给你的那钱估计比不上那个位置万分之一。”
“她要是不犯到我头上来,我也不会跟她碰。”余白靖淡淡道,“那里的环境太乱,过去不一定是好事,我能带着小丘和外婆过日子就行了。”
“那可不一定。”男人嗤笑道,“乱也有财,说不准你弟弟喜欢荣华富贵呢?”
余白靖面色一僵,他侧首看了男人一眼。
“大余哥,听我一句劝,你年纪比我们都小,但我们叫你一声哥,那是你以前打起人来不要命的劲,你还记得吗,以前那个黑子比你大两个块头,那吃的叫一个壮,我们这些人都怕,还不是给你打废了。
现在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遇事情找律师找警察,但是那本质,还是一样的,还是弱肉强食,你难道不知道吗?那阔太太能让你一个真少爷活得好好的那才叫稀奇,等有了机会,照样会给你背后来一下,结果就留下你弟弟和你外婆,你觉得你没了,他们能好过?
到时候,再找什么公道要什么赔偿可就晚了。
你人都没了,留下他们还不是任人拿捏?
大余,我们都知道,你有外婆有弟弟,所以你瞻前顾后,你想要他们不受牵连,想要让他们安稳,想要他们能平顺的活一辈子。
但是那个女人没来之前,你可以,但那个女人来了,你不会以为自己顶着个炸弹,能好好活着吧。”男人重新抽出一根烟,打火机打了几次才燃上火。
看着没了油的打火机,他骂了一声,扔到了地上。
余白靖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半响后,他突然开口了,“给我一支。”
男人愣了愣,随后笑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塞了过去,“不怕给你宝贝弟弟发现了?”
“在睡觉。”余白靖简单的回了一句。
他是不沾烟不沾酒,但偶尔还会来上一点。
侧身半靠在墙上,他洗了一口,烟气顺着唇角飘出,夹着烟的模样跟他一身的油渍围裙格格不入,昏暗的月光照不进眼底,低垂的眸子阴沉一片。
“那些阔太太的心可是很狠的,大余,你不更进一步,没人会放过你的。”男人重重的拍了拍余白靖的肩,“行了,我也要走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余白靖抬手将他挥开,缓缓抬眼,“明天没有夜宵让你们吃。”
“哈哈哈哈哈好,知道你不出摊,哎,咱几个就喜欢吃你做的,我都想当你弟。”男人大笑两声,又手贱想要拍余白靖的肩膀,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粗糙麦色的手宛若钢铁抓着别人的手腕杵在半空。
余白靖扫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他将烟头摁灭,塞进了男人的衣兜,“回去了。”
看着他推着车子往胡同里走去,男人在原地站了半响,最后从兜里掏出了变形的烟,骂了一句,“臭小子。”
余白靖阴沉着脸色往回去的路上走。
以前的日子,那可不好过,
外婆很早就病了,在他捡到小丘以前。
那时候哪儿那么多规矩,他一个小孩要学着大人做生意,起初也是给人当个笑话看。
但是,谁能想到他真做出了点名堂呢?
那眼红的,可不就来了。
跟黑子打架他记得,黑子住院了,他也住院了,外婆趴在床边哭的晕过去,上了年纪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更何况,外婆就他一个家人了,爸妈和外公都没了。
小丘就安安静静的抱着娃娃站在一边,时不时给他用热水暖暖手脚。
黑子的家里人很多,没两天就一窝蜂的堵上门。
最后还赔了钱。
哪怕黑子以后看着他绕道走,那也弥补不了带给家人的伤害。
从那之后,他就收敛了。
不是在外人面前,而是在家人面前。
他一直一直想要让他们好好的,他只有外婆跟小丘了。
要是他孤身一人,或许会去女人的家里,闹的天翻地覆,他难道不知道吗,那个女人肯定不会甘心让他这个炸弹好好活着。
但是他也会害怕,害怕他胡来,身后的人会受伤。
他真的赌不起。
推着推车回了小破屋里,门口的木门很破败,推开时会有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把动作放到了最轻,他知道沈丘睡眠浅,很容易醒来。
把摊子上的东西收拾起来,一个个摆好擦干净,点亮了墙边的一盏昏黄的小灯,几只小虫子像是瞬间得到了讯息一般,没多久便围绕在了昏暗的灯边。
在水盆子里洗了洗手,余白靖手上沾了点面粉,取出下午发酵好的面团和打好的肉馅,迅速的捏起一个个大肉包。
砧板上很快摆满了一排排的肉包子。
灯光太暗了,没一会儿眼睛就累的发酸,余白靖轻轻眯了眯眼,打算再摸一个蜡烛过来时,背后陡然传来了声响。
“靖哥。”声音像是轻轻含着,有点低哑,又有点带鼻音的柔软。
沈丘抱着一个大号的兔子娃娃,一边紧紧抓着,一边把脸埋在上面,困倦的半阖着眼睛,慢吞吞的挪了过来。
“吵醒你了?”余白靖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手里的包子擦了擦手。
“唔。”沈丘蹭着娃娃摇了摇头,“没有,自己醒的。”
“现在还早,再睡会儿。”余白靖脱下围裙,领着沈丘往房间回。
刚刚窝在被窝里的手热热的,被余白靖整个包裹在手心。
重新回了床上,沈丘松开了娃娃,转而抱住余白靖,“靖哥怎么还不睡呀。”眼睛迷迷糊糊的闭着,小脸压在对方的胸口。
“还有点事,忙完就睡。”余白靖大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怕他冻着便把被子拉过来将人裹了起来。
“靖哥每天都睡得好少,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沈丘抱着余白靖轻轻蹭了蹭,声音含糊道。
“多大了。”余白靖失笑,他把被子将人裹紧,现在的天气夜里还是比较冷的,着凉了就麻烦了。
“等会儿陪你,我先把早点做完。”他把娃娃拿过来塞沈丘怀里,将人从身上扒拉下来塞进了被子,把被角严严实实的塞好。
而沈丘也昏昏沉沉的,抱着大兔子就窝在那儿没一会儿就重新睡着了。
待他睡熟后,余白靖才从床头起身重新回到了厨房。
重新捏着肉包子,想着刚才熟睡过去的人。
他赌不起,赌不起外婆也赌不起沈丘,但是有些事,不得不赌,否则,最后也是绝境。
他答应过小丘,要一直给对方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