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际,一望无垠,卷卷云朵,阳光舒缓世间,面前的湖面古波不澜,岸边的枯树桩成列队纵横。
战火燃烧后的土地上,焦黑一片,被前日的雨水浸湿后,此时还有些许泥泞。
这一方天地里,充满了雨后初晴的芳香,沁人心脾,仔细听,隐约间似乎能听到远处劳工营地传来的细微讲话声。
但是,这一切对于湘灵来说,都不重要,唯有耳中先生“扑咚扑咚”心跳声,才是这个世间最美妙的声响。
在这个湖边,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俩人就这么抱着,久久才舍得分开。
大概是今日的阳光实在是太明媚了,又刚好投在了湘灵的嘴唇上,闪闪发光。
于是,汤皖没有忍住,缓缓低下头,轻轻的吻住了妻子的嘴唇。
环绕在汤皖腰上的纤细手臂,把汤皖抱得更紧了,直至诱人的潮红爬满了湘灵的脸颊。
汤皖才舍得放过,迎着湘灵目光灼灼的目光,轻声问道:
“怎么不说话了?”
“月前收到了二哥的电文。”湘灵呼吸急促,低下头,携着款款笑意,又重新仰头,看向了先生,欢喜道:
“我还以为先生.......就要离我而去了。”
如此一来,湘灵之前的怪异行为就能说得通的,怕是以为自己不在人世了,汤皖懊恼的拍了自己的脑门。
忘了来之前,给湘灵拍一封电文,细细说明,凭白害的湘灵伤心了一个月之久。
汤皖抱歉道: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湘灵抿嘴不语,想起这一个月的痛苦煎熬,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抵消的。
不过,失而复得之后,却是让湘灵更加的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不禁又重新贴在了先生的胸口。
“只要先生安在,一切就好!”
汤皖把菊长偷天换日,来欧洲公费度婚假的事情,一一道出,不过想到了来之前,路过的偌大劳工营地,想来湘灵应该没这个空。
但度假的形式又不一定非要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只要在一起不就是度假么,想到这里,汤皖就释怀了。
“走,回去吃饭吧!”汤皖道。
“嗯!”湘灵轻哼道。
走在回营地的路上,就远远的见到一帮人,眼巴巴瞅着这边看。
刚刚那名劳工给汤皖指完了路,一回去逢人就说,李记者的丈夫来找她了,顿时就引起了大家的好奇之心。
劳工们平日里的生活既苦闷又危险,好不容易有个既闲暇又不用担惊受怕的假日,自然重拾八卦之心。
李记者模样俊,身段好,还能吃的苦,胆子还大,敢一个人上战场,用古话说,就是巾帼不让须眉。
自然惹得劳工营地里一竿子20来岁的小伙子的爱慕,不过听闻李记者已经结婚了,只好纷纷按捺住了内心的躁动。
又听闻李记者的丈夫不远万里前来,怎么不惹起一众目光注视?
一众人,但见到李记者挽着丈夫的手臂,而其丈夫一身先生打扮,面容俊俏,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士,真当是郎才女貌之合。
“记者lin,听说你丈夫来了?”俩人刚走到跟前,就看到不远处的护士营地,有一个外国女子走过来。
汤皖会英文,但是没听明白,应该是法文,湘灵回复道:
“是的,凯瑞!”
“是吗?我的天哪?”这名珐国女护士身穿一身白,走到跟前,仔细打量着汤皖,又问道:
“是从华夏来的么?”
汤皖只是笑着,没说话,就听到湘灵提示道:
“凯瑞,我丈夫会英文的!”
“那太好了!”凯瑞很热情,直邀请俩人去护士营地做客。
说是护士营地,不如说是一个庞大的野战医院,一眼看过去,到处都是挂上了红十字,白大褂进进出出。
今日没有战事,也就没有从前线运下来的伤兵,护士们自然也比平日轻松一些,享受一个来之不易的假日。
凯瑞是湘灵的珐国朋友,从凡尔登战役认识,那时候湘灵是前线战地记者,腹部中弹,手术后就是凯瑞照顾的,友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凯瑞是专业医学院学生,还没毕业,由于战情吃紧,大量士兵伤亡,继续救治文员,就被派到了前线野战医院当一个护士。
后来凯瑞遇到了一个受伤的士兵德利,一个巴黎军事学院的高材生,在前线当实习参谋,久而久之,不免陷入了爱河。
但天不遂人愿,德利伤好后,又被派去了前线,不幸倒在了索姆河沿岸。
凯瑞把俩人领进一个帐篷,拿出一本书递给了汤皖,不掩悲伤之情,说道:
“汤皖先生,能在麻烦你一件事么?”
汤皖接过书,一看之下,竟然是《R国威胁论》英文版,不禁迷惑。
后经过湘灵解释,才知道这本书是德利的,因此知道了德利与凯瑞的爱情故事。
“没事,你说!”汤皖同情道。
“就写一句话:祝德利21岁生日快乐!”凯瑞道,因为德利遇难的那天,正好是他的21岁生日。
汤皖没有犹豫,接过笔便写下这段话,递了回去。
凯瑞小心的收拾好,十分感激,怀念道:
“德利很喜欢这本书,他说您是华夏最聪明的人,还说等战争结束了,要去华夏上您的课。”
“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你也可以来华夏。”汤皖道。
战争是要结束了,但是人不在了,不免令人唏嘘,辞别了凯瑞,回到了湘灵的帐篷里,却是感到了一丝疲倦。
不过,汤皖还想起来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没做,要不是湘灵提醒,怕是要忘记了。
迅哥儿和钱玄他们指不定怎么担心自己的,一想起这,就心虚,准备下午就去拍电文。
总不能自己在欧洲度婚假,然后国内一帮好友以为自己挂了,一个劲的悼念,那画面想想就滑稽,也很不厚道。
啃完了劳工吃的大馒头,喝点水,仔细想来,顿觉得,若是直接给迅哥儿和钱玄拍电文,有些不妥。
现在国内局势什么情况也不明白,万一钱玄这个大嘴巴,到处嚷嚷,可别坏了菊长的事情,置菊长于险地。
再三斟酌之后,还是决定,用湘灵的名义,先给菊长拍一封电文,以汤皖妻子的身份,严词问其“汤皖刺杀案”的始末。
想来以菊长的机智,定是能理解这份电文隐藏在其中的奥秘,一定是汤皖安全到了欧洲,找到了湘灵。
事实上,菊长也在估摸着汤皖什么时候到,以及什么时候给回信,好实施下一步动作。
这些天里,见到了汤皖的好友们,给汤皖办的丧礼,说实话,菊长只在“出殡”的时候露了一脸,其余时候都猫在了一旁。
一来,汤皖明明活蹦乱跳的,给活人办“丧礼”,怎么想怎么怪诞。
二来,“汤皖刺杀案”是菊长一手策划的,生怕露面的次数多了,露出了马脚。
这一天,菊长像往常一样上班,收到了一封来自欧洲的电文,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
刚好,国内的局势,已经成了定局,《沪市会谈》失败,南北和谈无望。
菊长已经不抱有期待,顺势实施接下来的步骤,好让汤皖能正常的露脸和回归。
又过了几日,首都的《京报》编辑邵飘萍收到了一封来自欧洲的跨洋电文。
当时的邵飘萍先生正在编辑部喝茶,打开电文之后,看到是汤皖的名字,一口茶水就直接喷到了墙上。
整个人顿时就震惊了,下巴都掉下来了,汤皖不是被刺杀了么,邵飘萍先生还参加了葬礼,这么时隔一个月之后,从欧洲给发回了一封电文。
邵飘萍先生瞪大了眼珠子,仔细盯着手里的电文看,越看越是心惊,这幅模样引得了其他编辑的好奇,忙问道:
“先生,你这是怎么?”
“没死?”邵飘萍先生震惊的大呼道。
“什么没死?”同是越来越疑惑了,又问道。
邵飘萍先生一手把电文拍在桌上,激动的说道:
“皖之先生没死!没死!他被绑架到欧洲了,我们都被骗了!”
汤皖在给《京报》的电文中,历声控诉了一个叫“和平会”的组织,采取不法手段,将自己绑架到欧洲。
途中不允许自己与外界联系,控制自己的人生自由,一直到了瑛国,获知南北和谈无望,才释放了自己。
汤皖希望《京报》能将此事件通晓公众,还原这起恶劣绑架事件的始末,让民众不再遭受“和平会”的欺骗。
另外,汤皖在重获自由之余,期希国内有关部门,能严查这起恶劣绑架事件,还自己一个公道。
偌大的《京报》编辑部,都被这起消息震惊了,直言荒唐,荒唐,滑天下之大稽,整个华夏都被蒙骗了。
震惊的不只是《京报》编辑部,迅哥儿也收到了汤皖的电文,翻来覆去看了七八遍,总觉得像是一出恶作剧。
但是迅哥儿的内心却是升起了一股莫民的激动,无比希望这不是恶作剧,而是真的。
想来汤皖要是没死的话,那么一定不会单给自己一个人发电文,于是,迅哥儿迫不及待赶去了钱玄家。
刚至钱玄家大门口,迎头就碰上慌慌张张出门而去的钱玄,手里同样捏着一封电文,俩人互相一对眼,竟是异口同声问道:
“皖之没死?”
为了以防万一,俩人又直奔湘虎家里,而此时的湘虎正看着妹妹湘灵的电文,一时瞠目结舌,没了动静。
直到听到了敲门声,才缓过来,发现来者是两位先生,想来也是为了此事来的,直往房里引去。
拿起湘灵的电文就递给了迅哥儿和钱玄,直到此时,这俩人才确信,汤皖真的没有挂,人现正在珐国和湘灵度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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