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云面上浮起一抹红霞，但还是微微点头：“最近是有些疲惫，也不知怎么了，会不会是水土不服？”
“有这个可能。”杨晨担心的看着她，“回头让平安给你把个脉看看吧。”
说起平安，李湘云就觉得头疼了：“倒也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清楚，没什么大问题的，过些时间也就好了。”说着翻动手上的账本，心思很快被布坊的事情吸引过去。
不多时，徐管家就回来了，还买了四匹布料，每一匹都不一样。
“布料手感不错，而且上面的绣品也很精细，但是跟我们家相比，也没有太出彩的地方啊。”李湘云摸着，忽然想到价钱问题。
“夫人猜测的不错，这些布料的价格跟低，甚至是以成本价在售卖的！”徐管家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倒闭吗？就算有严家帮他们，但也不是这么个做生意法吧？”
杨晨道：“价格比我们家低很多吗？”
李湘云微微颔首：“这些布料的成本，以及人工的支出，全部加起来应该也只比我们家的少了一点而已，如果是以接近成本价的价格售卖，我们的货物竞争力太弱了。”
两家货物都差不多，但是其中一家价格低的令人发指，顾客们又不傻，当然会去选择价格低的那一家买，反正都差不多。
“他们这是要抢占市场啊。”杨晨摸着下巴，“这倒是很有竞争意识，以极低的价格迅速抢占市场，看似是在赔钱，但是量大了，也能稍稍弥补，前期或许很艰难，但是等到市场份额被占据完之后，他们的盈利期就到了，而且是巨大的利润。”
李湘云打理了几十年的账本，对商场上的手段见怪不怪，但是这次在这个小姑娘身上见到，的确很惊奇。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有这番魄力，实在罕见。”李湘云看向徐管家，“管家，你可有打听出来是什么原因吗？”
“这个……小的倒是没有想到过，不过这楼家到乾州道的时间不长，他们依靠是严家，或许，是觉得有严家做靠山，所以才敢放手一搏？”
“严家再好也是亲戚，能做出这种决断的人，绝对不是那种想着依靠别人的人。”杨晨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想，“我想，或许是楼家本身的问题，楼家能让一个小姐来出面主持家中生意，那楼家的情况便不容乐观，这次很有可能是背水一战，赌一把。”
李湘云深呼一口气：“这倒是有趣了，我想见见这位楼小姐。”
徐管家心领神会：“夫人，小的这就去安排。”
徐管家出去了，杨晨拿起账本看了一会，想到严泽瑜，道：“这严家在乾州道倒是很有意思，一边和远宁伯兰家有亲戚关系，一边又和楼家有关系，而严崇闵自己还是朝中大员。”
李湘云道：“夫君以为如何？”
“倒也没什么。”杨晨摇摇头，看着账本上的数字，这个业绩摆在眼前，以往的时候这个掌柜的也不用干下去，直接背包袱走人了。
“我只是觉得严家很有眼光，能和各种各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等严崇闵在长安真的找到了什么线索回来，严家的政治道路会走的更远更长。
但是，严泽瑜这个儿子简直是……
“夫君，你不会也想见见那位楼小姐吧？”李湘云盯着他看，似乎只要杨晨敢说一个是字，她就要弄死他。
杨晨摇头：“没有。”真没有，他就是觉得这是个销售鬼才啊，这种套路都能想出来，多优秀啊！要是能合作，岂不是更好？
而且楼家现在的情况不能让这位楼小姐大展拳脚，但是杨家不一样啊。
合作之后，只会是双赢。
但未必人家肯，有才能的人，多是骄傲的。
不管怎么说，徐管家还真约了楼家小姐见面，时间就定在第二天。
李湘云本着去见见这位楼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想法过去，但在看见她的时候，李湘云一个女人都看直了眼睛。
“见过杨夫人。”楼玉颜昨天听书杨家夫人要见她，便知道是冲着布坊的事情来的，所以今天过来，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是李湘云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李湘云没想到这位楼小姐长得这么好看的。
“楼小姐，请坐吧。”李湘云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刚才居然看的出神了。
这么好看的女子，她倒是第一次见到。
不由得，对楼玉颜的好感直线上升。
“楼小姐喜欢吃什么？这茶有些淡，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李湘云不自觉的以一个母亲的态度对待她。
楼玉颜觉得这位杨夫人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盛气凌人。
毕竟玉坊抢了不少杨家的生意，这位杨夫人又是出名能干的人，找人来叫她，大概率是要教训或者威胁什么的。
“多谢夫人，玉颜一向喜欢和淡茶，对吃食也不甚在意，这些就已经很好了。”
李湘云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娇弱，但眼底深处是浓浓的坚定，似乎女子娇弱的外表，仅仅只是为了遮掩她的野心罢了。
这是一个有主见的姑娘。
“楼小姐住在皇城？”
楼玉颜一怔，没想到李湘云会问她这个问题，微微颔首：“住的不算太近，只是为了生计罢了。”
“我听说，严家是你的亲眷？”李湘云倒着茶水，问道。
“嗯。”
“那他们为什么不帮帮你呢？你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操持一家布坊，多辛苦？”
“那是我楼家的产业，玉颜自然要亲力亲为。”楼玉颜理所当然的样子，“夫人难道觉得，女人就应该在家中待着，受人庇佑吗？”
这还是一只有爪牙的小猫。
李湘云笑着道：“当然不是，我操持杨家上下几十年，生意场上的事情，我自问不输男人，女人和男人一样，都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只是觉得奇怪，楼小姐待字闺中，家中为何没有长辈或者兄长出来操持产业。”
“我父亲……不方便，我是家中长女，弟妹以我为榜样，我自然要辛苦一些。”
李湘云回想了一下昨天徐管家说的事情，似乎没提过楼家双亲的事情。
看样子，楼家以前犯过不小的事情。
在心里暗暗想着楼家的事情，楼玉颜却站了起来：“杨夫人，今日可是为了玉坊之事而来？”
李湘云被她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来之前夫君交代过，如果可以，或许可以尝试拉拢。
当然了，这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
李湘云道：“不错，我是为了玉坊的事情来找楼小姐，楼小姐能相处以低价抢占市场的方式，很聪明，而且我也看过你家的布匹了，质量还算不错，很有竞争力。但是楼小姐也应该清楚，楼家和杨家最大的区别就是体量，杨家不管多少间布坊都输得起，但是楼小姐似乎不能。”
徐管家查出来的，楼家名下的产业从前之后布料厂，现在才多了一个玉坊，就算如此，也是东平西凑才买下这个铺面的，现在还以低价的方式销售，这样能撑多久根本不知道。
而且如果这个时候杨家采取动作，很有可能会让她的计划破产，楼家就只能回去继续开布料厂。
这还是好的，下手狠一点，连布料厂都没了。
楼玉颜紧张起来，这才她今天来这里所要面对的。
杨家想要和她正面比一场，这下场，很有可能就是她输，即使是背水一战，但她的资本依旧不够看。
“楼小姐，你别太紧张，我今天一是想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二则，是想寻求合作的可能性。”
“合作？”
“不错，我们两家合作，不是很好吗？”
楼玉颜却是想也不想：“不行，我不会答应合作的，楼家的招牌不能丢，楼家以后还要靠着玉坊重新站起来！”
站起来？
李湘云咀嚼着她说的话，越发觉得楼家从前经历过什么。
“楼小姐不用着急拒绝我，可以回去好好想想，跟我合作，我一定不会亏待楼家。”
李湘云说完，便命人送客了。
楼玉颜下楼的时候脚步还是虚浮的。
她原本以为李湘云会来硬的。
毕竟这段时间杨家布坊的损失的确不小，那掌柜的甚至好几次对玉坊下黑手，要不是玉坊的人警觉，早就吃亏了。
到了楼下，楼玉颜才回过神来。
自己居然就这么出来了？
丫鬟见她神思飘忽，忙推了她一把：“小姐？你没事吧？”
“无事。”楼玉颜回头看了一眼楼上，没看见什么，心里想着刚才李湘云说的话。
但……楼家的玉坊给别人，一旦和杨家合作，杨家是庞然大物，势必要吞噬了楼家，楼家的招牌就要换人。
但这绝对不可以。
“我们先回去吧。”
李湘云在楼上看着楼玉颜上了轿子，那是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子，不大不小，规规矩矩的闺阁小姐所用，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有些破旧。
“夫人，那楼小姐答应了吗？”徐管家上了楼，问道。
李湘云摇头：“徐管家，你去帮我打听一下楼家的事情吧？”
“楼家的事情？夫人是说，楼家那些人吗？”
“嗯。”
“小的马上就去办，夫人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