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
“好吧，我只有五十两。”杨文盛掏出来银子放桌上。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省下来的，实验室已经完工了，里面的器材他想了不少法子才弄到手，但是价钱却都贵的离谱。
“五十两，足够了！”吕安年将银子放进怀里，道，“待会吃完晚饭我们就过去，那茶馆晚上的时候生意更好些，小翠是会出来献艺的，到时候我们就去找她。”
“嗯。那就这么办吧。”
“你怎么还在捣鼓这个玩意？这东西长得不想船，又不像是木桶，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你以后就懂了！”
这是军方目前淘汰的潜水艇，因为性能不假，且实用性也不好，所以早就被放弃了。
前些天跟着房明煦，才接触到这些。
文盛拍拍手里的半成品，这只是一个轮廓，距离大功告成还很远。
什么样的炮火，可以在海底打出去？
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吃过晚饭，两个人就出了杨家，直奔茶馆。
“我打听过了，涂老师一个人来的，他这个人脾气太古怪了，其他老师根本跟他聊不到一起去。”吕安年吐槽着，想到之前为了能接近涂青，白白给人干活，最后姓马的啥也不管，就跟他说了涂老师有这么一个爱好。
也不算太亏吧……
至少没有亏到姥姥家。
此间茶馆并不大，但胜在花样不少，说书先生，杂技卖艺，各色好玩的层出不穷，地方虽然不大，但人却不少。
涂青做完手头的事情之后便下了山。
前几天学院的辩论赛他得了奖金，算下来有三十两银子到他手中，其余的则被学生们分走了。
严泽瑜拿的最多，足足有四十两银子，比这个他老师还要多。
涂青颠了颠手里的分量，他孤身一人，唯独对一个女子十分欣赏，但赎身的价钱远不止这些，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时常是看看而已。
男女之间并非只有情爱，涂青自觉自己对小翠更多的是欣赏。
一介孤女，但是却能弹的一手好琵琶，实在难得。
涂青进了茶馆，小二认识他，立刻领他到老位置坐下，又上了茶水点心。
舞台上，正好是几个舞女收尾，不多时小翠抱着琵琶走了上来，面上遮着一块纱巾，朦胧半掩，别具风情。
茶客们看见她上来，大多兴奋起来，还未开始便有大方的人送了礼银，算是一番心意。
茶馆的老板十分厚道，这些礼银扣除三成后，余下的都是表演者自己的。
一场表演下来，表演者的收入十分丰厚。
涂青坐下慢悠悠的喝着茶，这几天累的精疲力尽的，好不容易能歇息了，待会小翠表演完了，还能邀请她一块谈谈曲子。
悠扬的琵琶声婉转悠长，技艺精湛的手法如同游龙走凤。
吕安年和文盛放走进去，就听到了好听的琵琶曲。
“真好听，难怪涂老师会隔三差五来这里，这琵琶声就算是放在长安，也是别具一格了。”
吕安年对这方面的造诣不是很高，但是耳濡目染，也是分得清好坏的。
文盛左右看了看，却是没看到涂青。
“涂老师是不是没有来啊？”
“谁知道呢，我没看见，先不管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待会去找小翠！”
茶馆里的人今天不是很多。
两人寻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叫了点茶水。
小二看他们眼熟，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什么。
“这是杨少爷吧？”
文盛抬起头：“你认识我？”
“见过见过，在街上见过！对了，楼上的涂先生是你们学院的夫子吧？”
“涂老师在这里？”
小二热情的道：“是啊是啊！他就在楼上呢！涂先生是我们这里的熟客了，今天刚来没多久。”
“在楼上啊。”吕安年顿时高兴起来，拿了碎银子打赏给小二，小二高高兴兴的走了。
“涂老师在楼上，看来今天可能就会有收获，文盛，我们先去小翠姑娘的房间里躲着，等她回来……”
“这会不会有点猥琐？”
“什么猥琐？这叫做解决困难！”
吕安年抓起一把花生，“走吧，别磨蹭了。”
“哎，你等等我，别急啊！这不才刚开始！”
两人绕过大堂，茶馆后面便是一处住处，往楼上，全是房间。
但房间太多了，根本不知道哪个房间是小翠的。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正趴着门缝往里面看，背后忽然有人说话。
“楼……楼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吕安年靠在门上，大口喘气，被吓得不轻。
楼玉颜好奇的看着他们，嘴角微微扬起。
刚才他们的样子很滑稽。
“我来这里送东西，有姑娘买了我们这里的布料，我亲自送过来的。”
“原来如此，楼小姐，真巧啊，我们……我们是来茶馆喝茶的。”
楼玉颜笑了笑：“喝茶似乎……不在这里吧，应该在前面才对。”
三人面面相觑。
这根本就解释不清楚，太尴尬了。
文盛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楼玉颜，加上刚才自己两个人那么猥琐的样子……楼小姐不会以为他真的是那种猥琐小人吧？
“楼小姐，我们的确是来喝茶的，不过顺便想找个人，所以才会来这里，楼小姐，要不我请你喝茶吧。”
自从上次寺庙聊天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没有从前那么疏远，一道坐着喝茶闲聊，也算是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
楼玉颜对杨文盛并不排斥，见他邀请自己，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文盛心中欢喜，低声道：“安年，这事就交给你了！”
“啊？交给我？我一个人啊？”吕安年一脸悲催的样子，但想到楼玉颜……
算了，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行，那你们去喝茶吧，我待会来找你们啊。”
不就是找小翠嘛，学了这么久的功夫，难道连这点小事都还办不好？
“那我们先走了！”
文盛高高兴兴的和楼玉颜下楼去，一边走一边介绍这边茶馆有什么好喝的茶叶，两人有来有往，看起来异常和谐。
“看来严泽瑜也不是一无是处，好歹他送的那本诗集是有点用处的。”吕安年躲在角落里偷窥，看他们俩一边聊天一边走，脸上露出了老父亲一般的笑容。
然后，然后肩膀上就被狠狠拍了一下。
“你是谁！”
吕安年咕噜噜的从楼梯上滚下去：“哎哟，疼死我了……我要死了……”
“客官，客官您没事吧？”
吕安年被扶起来：“你说有没有事！疼死我了，我骨头都要断了，你没事吓我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客官在这里做什么？”小伙计挠挠头，一脸羞愧的样子。
“我来找……对了，你知道小翠的房间在哪里吗？我是她朋友，找她有事情，她现在在表演，叫我先去等她，但是她忘记告诉我她房间在哪里了。”
小伙计一看他的打扮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便道：“客官，小翠的房间就在楼上，走到底最后一间就是了！”
“那行，谢谢你啊！”吕安年顺手扔给他几粒碎银子，小伙计连忙高高兴兴的走了。
“我的屁股啊。”
吕安年揉着痛处，顺着楼道往上面去。
找到房间，吕安年索性坐下来。
正巧楼下的琵琶声渐停，不多时，小翠抱着琵琶上来，方一推门忽然看见屋子里有个人，吓得失声大叫，正要喊人来，就被人捂住嘴关上门。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我卖艺不卖身啊！”
“……”吕安年懵了，“我没说叫你卖身啊，小翠姑娘，我找你是有事情想求你帮忙的，你别误会啊！”
“你……你不是劫财的，也不是劫色的？”
“我……我不劫财也不劫色，你别误会，我真没有这个意思。”
我看起来很像个流氓吗……吕安年感觉受到了暴击，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啊！
正义感爆棚，而且还很讲义气，怎么看也是个君子，跟小人一点都不沾边。
“那你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小翠将琵琶放下，好奇的打量他，忽然一笑：“你是不是想跟我做朋友，所以才在这里等我的？”
“啊？差不多是这样，小翠姑娘，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当然了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
好大的银子。
足足有五十两之多。
“你这银子是什么意思？”
“小翠姑娘是否跟涂青很熟悉？”
“涂公子？不错，我是跟他认识，那又怎么了？涂公子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但是他很喜欢我的琵琶，所以我们关系还算不错。”
“我想请小翠姑娘帮忙，说服涂先生一件事情。这些银子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表达我的诚意，还请姑娘帮个忙，这件事对我和我朋友很重要！”
见他说的真诚，小翠点头应下：“你说来听听，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一定帮你。”
“那真是太好了！”
……
文盛看见涂青从楼上下来，朝对面走过去。
不知道安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要是小翠姑娘答应了，那才好。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涂夫子吗？”
“啊？”
文盛抬起头，正好撞上楼玉颜的视线，那张娇俏的脸庞，惹得他心跳猛地一动，咚咚两声，就像是要跳出胸口一样。
“你刚才说什么？”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找涂夫子？我看你刚才一直在看着他。”
文盛点头：“是，我们想找涂夫子帮忙，但是他的脾气略古怪，所以才出此下策想出这个办法，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涂夫子喜欢喝雪山风露。”
“雪山风露，这是一种茶叶吗？”
“嗯，是从海外来的一种茶叶，是波斯商人培育出来的。”
“海外的茶叶？这倒是稀奇了，没想到海外也有异族人会种茶叶。”杨文盛不太相信，“不过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涂夫子和老掌柜认识，掌柜的前不久又去了学院，回来之后说起过这件事，你若识想求人办事，自然要投其所好，拿上些许他喜欢的东西上门，或许效果会更好。”
“对啊！多谢楼小姐提醒，不过这雪山风露我还得去买，不知道在哪里有？”
“我这里有啊。”楼玉颜莞尔一笑。
文盛看的差点出神。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慌忙低下头喝茶：“那……那真是太谢谢了。”
“走吧，我带你去拿，顺便问问掌柜的要怎么样才能更快搞定涂夫子。”
“好！”
两人出了茶楼，玉坊里老掌柜正在忙碌，看见他们两个一起回来，又是惊奇又是欢喜。
东家要是真能跟杨少爷在一起，那可真是太好了！
“东家！杨少爷，你们来了！快里面请，嘿嘿嘿……”
“掌柜的，看来今天生意很不错啊，你心情这么好。”杨文盛行了一礼，老掌柜更乐得合不拢嘴，连忙扶住他。
“杨少爷多礼了，我就是瞎高兴，瞎高兴！”
“掌柜的，把剩下的雪山风露拿出来，包起来送给杨少爷。”
“啊？哦！好好好，我马上就去！”
老掌柜风风火火跑进去，不一会拿了一包包好的茶叶出来，递给杨文盛：“杨少爷，这是茶叶，您要这个做什么啊？”
“掌柜的，我听说你跟涂先生很熟悉啊？”
“涂先生？啊，认识的，认识的，不过这人脾气很古怪，不怎么爱说话，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独来独往的，杨少爷打听他是要做什么？”
……
“这算什么事嘛……”吕安年躲在衣柜里，只有一点点光芒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外面是小翠和涂青在说话。
他实在太倒霉了，才刚说完话，涂青就上来了，原本想翻窗户出去，可鬼知道窗户后面是一个湖！
那么大的湖，他压根就游不到岸边去。
所以不得不躲到柜子里。
偏偏外面说话的声音也不重，基本上听不见在说什么。
一想到文盛现在还在跟楼玉颜高高兴兴的聊天，眼角就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
太难了。
人比人，怎么就那么难受呢？
堂堂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居然要躲在这个小柜子里，太受罪了！
“公子，你觉得如何啊？”
小翠的声音忽然重了，听脚步声，似乎是进了里间了。
吕安年陡然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奸夫，然后被堵门了，藏在衣柜了……
妈蛋，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吕安年缩在小柜子里，耳朵贴在柜门上，想听清楚外面说什么。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外面乱哄哄的似乎有许多人。
小翠走出去，方一开门就进来几个公子哥，上来就要小翠再下去弹一曲。
涂青脾气不好，见状自然不会视而不见，将小翠一把拉回后，板着脸道：“你们这等行径和畜生有何分别？”
几个公子哥不是来闹事的，是来请小翠的，结果被兜头骂了句畜生，顿时气恼起来。
吕安年气的半死。
这帮人怎么这个时候出来，涂青也是个愣头青，不会说话也就算了，还嘴毒！
“待会挨揍了……唉，他要是挨揍了，我出去救他，那我不就是他恩人了吗？”
“这好啊！”
“赶紧揍他！”
吕安年兴致勃勃的，甚至从柜子里爬出来，找了个能看戏的角落，就等着涂青挨揍。
那帮公子哥也是讲道理的，虽然对方出言不逊，但是他们是斯文人，辩驳了几句之后，发现涂青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根本说不通，而且态度还出奇的差。
小翠拦在中间解释，但架不住涂青招人恨的本事高超，三言两语就刺激的对方招架不住，眼看就要动手。
“诸位千万别动手，我们出去再说吧，出去再说吧！”
“小翠姑娘，这人这般无礼你怎么还帮着他？他是你相好吗？你这眼光也太差了！”
小翠脸上腾的红起来：“涂夫子是我朋友，几位不要误会了！”
“我就说，小翠姑娘怎么能看上你这种人！”
涂青脸色铁青，今天讨论曲子的兴趣全然消失：“小翠姑娘，涂某今日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便推开人群往外走去。
那些人哪里肯这么放过，不知道是谁拽了他一把，涂青一个踉跄，险些磕破脑袋。
“小子，你骂完人就要走？看你也是个读书的斯文人，却不留口德，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以后你怎么被人弄死的你都不知道！”
“就是，今日不教训你一顿，难道还让你白骂？！”
“兄弟们一起上！揍他！”
涂青虽是个书生，但是在学院里，谁不是练过一点功夫的？
小翠见拦不住，忙叫人上来帮忙。
走廊里乱糟糟的一团。
吕安年搞不清楚状况，只能从屋子里溜出来，幸好这个时候外面乱的很，也没人注意到他。
“吕公子？”小翠看见他，顿时眼睛一亮，“快救救涂夫子，他恐怕要挨打了！”
挨打好啊……吕安年心里想着，但努力不表现出来幸灾乐祸，道：“那是那是，我一定会救他的！不过他人现在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