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宇一口气吃了七碗饭,撑得不行,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姐姐,那棵老树兜子真的活了啊?我原本还打算天气热了拿来做个茶几算了……真是没想到啊!”
叶斐然说:“可不。也亏了你这老树兜子,让我们饱了一次口福。对了,你这老树兜子哪儿来的?”
叶天宇眼神闪烁。
到了晚上,回到屋子里,成甯才告诉叶斐然说:“那老树兜子,是闻月亮留下的。”
叶斐然眨眨眼睛:“啊?”
她不可能忘记闻月亮。
成甯说:“她后来又来过几次,找叶天宇。都被我和东哥打发了。”
叶斐然惊讶了,“你们,怎么和她说的?”
成甯说:“我跟她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情没办法勉强,就算勉强得到了,也没有幸福。”
叶斐然:“……”
同样的调调,让她想起一个人。
成甯摸了摸她的头发,毛茸茸的,跟撸猫似的,遂不解恨,直接把她勾入怀里抱紧了:“怎么突然哑巴了?”
“没什么。”叶斐然趴在他的怀里,成甯身上的香气让她羞涩和安心,无限眷恋,“没什么。”
成甯在她耳边低笑:“小丫头,你有什么心事能瞒得过我?”
叶斐然忍不住说了:“男人……也会认准了一个人,就一直是一个人么?”
在她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时间管理大师、男人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老婆做头发……太多太多了。甚至在她工作的组织里,也不乏存在学术界妲己。也就是半军事化的那段日子里,才干净一点,然而那地方又是泯灭人性的所在。
她就很困惑。
成甯说:“别人我不知道,我的心胸是很窄的。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
叶斐然抱着他,听见这话,软软的胳膊不由自主紧了一紧。
她说:“我竟然无言以对……”
成甯说:“人一辈子遇到个喜欢的很不容易。遇到了还不好好珍惜,就……很凄凉。”
他很少说这么动情的话,叶斐然又感动,又不知所措。
握住了她的软腰,把她整个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男人边走边说:“所以啊,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不然猜来猜去的,会很累。你说出来,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就会一起去想办法。知道吗?”
迷迷糊糊地,半懂不懂,叶斐然心跳越来越快,躲闪着眼神不敢和成甯对视。她知道此刻成甯眼内一定跳动着两团火。
把脸埋在成甯胸前,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一晚叶斐然格外动情,要了还要。
当她第三回缠上成甯时,男人很是意外,又很满足。
他抱着叶斐然,发出餍足低语:“二丫,你终于长大了……”
……
叶府,这一晚有两个人也是彻夜未眠。
崔明萱坐在书房里,点等托腮,凝望着那灯花呆呆出神。
——“你不想见到那树兜子,我就放去王府去好了。”
——“你这是要逼我立誓么?好,我这就发誓,要我叶天宇重新见闻月亮,除非这老树兜子发芽!不然的话,我就天打五雷轰!”
嘴角边漾出一点苦苦的笑容,崔明萱说:“眼下老树兜子发芽了,这是福还是祸?”
门外,叶天宇转来转去的,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几次三番想要敲门,手到门旁边,还是放下。摇头叹气的。
就在这时,门开了,崔明萱面无表情地隔着门槛看着叶天宇。
叶天宇说:“明萱,你不高兴了。”
崔明萱脸上不带一点表情的,说:“外面冷,进来说吧。”
叶天宇进了屋子坐下,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立刻让温暖的屋子都下降了好些。仗着内功好,浑然不当一回事地,说:“今天的事儿纯属意外,你别往心里去!”
崔明萱说:“我没有往心里去。我,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叶天宇说:“那你为什么一直呆在书房里,不让人进来伺候,也不出来?”
“我……”崔明萱语塞,轻轻一跺脚,说,“我想一个人冷静下,不行么?”
“不过是一棵老树。你那么在意?”叶天宇说,“我已经打发她走了。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
崔明萱眼圈一下子红了,坐在那儿,默然不语。
叶天宇站了起来,烦躁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圈。
这个女人为他付出了很多,无怨无悔,情深义重,他懂的……但,为什么会这么累?
“累!”——这个念头在他脑子一闪出来,立刻就猛烈摇头,赶出去。
叶天宇郑重地说:“明萱,别胡思乱想了。那都是不靠谱的事儿,你要相信我。”
崔明萱的眼泪“刷”的流下来:“你要我相信你?要怎么相信你?谁能想到那老树兜子竟然发芽了,你还很乐呵嘛!”
叶天宇急得抓耳挠腮的,半天,烦躁到地往外走:“我这就去把那树桩子劈了塞灶膛子里当柴烧!”
急得崔明萱冲过去,拼命把他往回拽:“你要干什么呢,王府的门早就关了,惊醒了姐姐你怎么说!”
死拉活拽地,把叶天宇拉回来,崔明萱只管默默流泪。
叶天宇叹着气说:“早知道,我就不发那种毒誓。可是你说要怎么相信我,难道我这段日子还不够乖吗?我在家里守孝,除了偶尔跟着姐夫出去做事,我可曾有过一次乱跑?可曾喝过一回花酒、进过一次牌九局子?过去的朋友我也都没走动了,肥超那厮找了我好几回,我都推说守孝没有答应!我……我这边裹上小脚穿上裙子,我特么都成了三步不出闺门的娘儿们了!就这样,你还因为一个树桩子上发了芽,跟我怄气!我……我特么是不是要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了,你才相信我?”
他越说越暴躁,脑门上青筋爆起,声嘶力竭的,崔明萱被他吓到,收了眼泪,怔怔地坐着,瞪大眼睛看着叶天宇。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眼波流转,极为可怜。
半晌,叶天宇颓然长叹:“算了!”
抬脚出了屋子,这一晚再没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