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等年初一过完,直接把那几个带着初五放鞭炮,疏忽看管的奴仆给打了一百板子,并且是当着所有人面前打,直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叶斐然伏在重伤的初五身上,双手捂着他小巧玲珑的双耳,旁边躺着呼呼大睡的七月,听着屋外也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的,何妈越来越大声的惨叫,一言不发。
打完之后,成甯直接把这批奴婢全都换掉了,一封口谕到内务府,命再选好的来。
也不知道何妈怎么逮到机会跑到叶斐然跟前求饶的,哭哭啼啼的道:“对不起,我错了,夫人,我认错!”
那会儿叶斐然刚给初五换过了药,黑乎乎的黑金膏被吸收了,孩子掌心的血止住了,眼瞅着长出一层薄薄的皮肤来,皮肤下几乎是透明的。这样强横的药效,见效快,但极疼,初五却忍住了。
吃了一口叶斐然熬的粥,孩子又昏睡了过去。
初五忍得住,叶斐然心口跟刀挖似的,木木地坐在床边,守着两个孩子,耳边是何妈的苦苦哀求,眼神不起丝毫波澜,脸上更是表情欠奉。
何妈跪在地上,因臀疼,没办法磕头,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夫人,我知错了。我让小公爷用手拿鞭炮。我对不起您。请原谅我,您打我,是我活该……”
叶斐然打断了她:“知道自己活该,还有脸来见我?”
何妈:“………”
叶斐然说:“王爷应该已经把你撵出去了吧?”
何妈又苦苦说:“是我傻,真的。夫人,你另外找人带小公爷吧。”
叶斐然点点头:“是啊,内务府过两天就会把新人带来。”
何妈:“………”
何妈说:“可是小公爷这两天没有人陪睡喂吃饭,不是很不方便?”
叶斐然说:“你意思是说,我不会带我自己的孩子吗?”
何妈:“………”
何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是我不好,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叶斐然冷笑起来:“你知道就最好了。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就是想让我可怜你,然后留下你,好继续过你锦衣玉食的日子。”
何妈脸上火辣辣的,被戳穿了用意,她挣扎着说:“我不是,我真没有这意思。就,就让我看小公爷最后一眼,让我看他一眼我就走,行不行?”
叶斐然漠然道:“他刚上了药,才睡着了。”
“那就叫醒他,好歹,我从小带大他啊……”
“你好意思让一个三岁不到的小孩,成全你这份忠肝义胆好仆人的形象?”叶斐然火气“噌”的上来了,“亏你说得出口,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她实在懒得继续费口舌,说:“相公!相公!!”
成甯应声从门外进来,看到匍匐在地上的何妈,脸色“刷”的一下,拉下来。“这个怠慢幼主的刁仆怎么还在?撵出去。”
他身后跟着薛家兄妹,看样子是来探病的,听见成甯下令,一左一右上来,二话不说把何妈给拖了出去。
叶斐然颤声道:“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成甯看了看初五,点了点头。
撵走了不相干的人,薛长东不好多留,问候了初五几句,留下一些礼物就和成甯走了。薛长乐留下陪着叶斐然。
“夫人,你刚才……好可怕。”
叶斐然淡淡的道,“是么?”
薛长乐说:“其实,应该不至于吧。何妈人心底不坏,这次也不是故意的。”
叶斐然反感地说:“不是故意的,难道就可以脱开责任了么?她道歉了,难道初五就不会疼了么?也就是我有灵药可以让初五复原,要是换了别家孩子呢?整个手掌就废了!他才三岁啊!!”
“如此粗心大意,就足以说明,她的能力已经不能胜任照顾三岁以上的小孩了!”
“更何况,她还如此推脱责任,如此大言不惭!!”
薛长乐见她在气头上,就闭嘴了。
叶斐然知道薛长乐心中不以为然,也不说什么,只扯一些闲篇。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她说:“要换药了。”
薛长乐忙道:“我来帮你。”
拆下了被染成了黑色的白绷带,只见初五的小手掌上红通通的,有些地方还破着皮,往外沁着黄黄的脓水。薛长乐见状,顿时掉了眼泪,“我的孽障!怎么伤得如此严重!”
叶斐然说:“膏药在桌子上,用竹叶子卷着。你净手后,用竹剪剪下一段一寸长的来,用那块黑檀木板子抹软抹平了给我。注意,千万不要碰到铁器,也不要碰到水。”
为了方便取用,她把黑金膏从空间里取了一些出来,结果发现要保持它的功效,就不能碰铁,不能碰水,不能碰油。麻烦是麻烦一点儿,反倒让她松了口气,看来不光是空间的药材能直接在外面使用,空间里的人工制造物也能在外面长期保存使用。那可就方便多了。
依足她的吩咐,薛长乐把黑金膏准备好了,看着叶斐然一点一点把小初五手掌上的伤口清洗消毒干净,因为初五太小了,烈酒沾上去,疼得他一个劲往后缩。可是孩子很懂事地没有哭,大眼睛盈着泪,一声不吭。
叶斐然也是尽可能放松的样子,甚至跟初五说,“来,初五,背一首诗?白日依山尽……”
初五结结巴巴道:“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更……”
卡壳。
叶斐然说:“更上一层楼。”
话音落下,手里的棉棒也离开了初五掌心,再用小竹刀刮了一些黑金膏,开始上药。语气仍旧保持轻快:“鹅鹅鹅……”
初五念:“曲项向天歌。”
叶斐然念一句:“白毛浮绿水。”
初五念:“红掌拨清波。”
等初五念完,叶斐然也就上好了药,她动作轻快温柔,给初五扎好了绷带,笑着亲了亲初五的额头,夸道:“初五真厉害。娘好爱初五。”
那黑金膏有点镇静作用,初五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薛长乐看着叶斐然,一脸悲愤,说:“可恶,那妇人竟害得初五受这般苦楚!”
哽住了,什么都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