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执笔写道:“臣妾恭请皇上金安……”
怎么写怎么别扭,抓耳挠腮一会儿,索性扯了那纸,换成大白话。
“小虞,今天娘去了工部一趟,钢筋水泥成功了。但娘担心他们会不知收敛,滥采滥伐。来年开春,建议下旨严禁,盘查到位。保住青山绿水,才有金山银山,切切!”
这么搞完,舒畅多了,提笔站起,看着自己写的第一封公文,志得意满,小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把刻着“一品夫人叶”的印章盖上,整个文书就有正式感。
亲自腊封好了,叶斐然叫来了荆远,道:“荆师爷,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去送这份文书到宫里。”
荆远说:“是。”
很快去了又回,带回了小虞的口谕:“朕知道了。”
叶斐然这才彻底放心,美滋滋干别的事儿去。
……
许学士新得了一房美妾,摆酒请诸位同僚到府里喝一杯,又把成甯拉了去。
席间觥筹交错,又有许学士美妾领着家养歌舞伎献歌舞,不多一会儿,王学士、姚尚书等人身边也都左右搂了两个粉雕玉琢的俏丽丫鬟,气氛极为热烈。
有个长得姿容特别出众的舞姬看到成甯身边空着,就主动坐了过去。不料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的成甯,收敛了笑容,把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放,“下去。”
舞姬一怔,她自恃美貌,从小跟着若氏名师苦学,花了无数寒暑才练成一身媚骨。而且,是十分难得的完璧之身。老鸨子养着她准备抬高身价,结果第一晚就被许学士重金许得,许学士见她如此出色,也不舍得收用,反而给她赎身,养在了家里,只当闲暇玩物好好欣赏便罢。
由此,那舞姬越发敝帚自珍,一心要给自己找门好归宿。就在刚才跳舞的时候,已暗中相中成甯。
没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舞姬眼圈儿泛起红,小嘴上扬,梨涡深深的:“王爷,一个人喝酒多闷啊。来,奴家陪你喝?”
她给成甯斟酒,捎带手的,给自己的也斟了一杯。不等成甯发话,就一仰脖子干了。
外表娇柔的美人儿如此豪爽,周围就有人大声鼓掌叫好。
成甯拿起酒杯,轻轻抿一口,放下:“好了,喝完了。你可以下去了没?”
许学士看不过了,笑着上来劝说:“王爷,浅儿出身风尘,但还是完璧。臣生怕她在教坊司被糟蹋了,才赎了过来,如今难得有缘,不如王爷收用了,也是天定缘分,天作之合。”
如此美人还是完璧,好些人按捺不住,都开口劝了。
成甯轻轻一掌拍在桌上,“啪”的一声,已然黑了脸:“许大人,够了!”
他一摆脸色,许学士就知道不妙,赶紧住了口。
那舞姬还不死心,缠上来,檀口微张,还来不及说话,成甯垂眸看着她,“劝你自重。”
他笑眯眯的时候很和气,挂下脸来就很可怕了。
许学士见拍马屁拍到马脚上,气急败坏,冲着那舞姬一声吼:“还不快滚!没见王爷不高兴了吗?”
把那舞姬带了下去,许学士才陪着笑脸上前:“王爷,她刚来不懂规矩……”
成甯轻声说:“许学士,跟你说多少次,色字头上一把刀。”
许学士吓得背上冷汗都下来了,支支吾吾道:“也、也就是寻摸个乐子罢了。”
成甯说:“我不劝你,也不拦你。但以后别在我面前弄这等花样,我实在不好这口。”
众大臣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
宴会上的风声很快吹到了后宅,吹到了京中妇人们的圈子里。那日许夫人到王夫人家中作客,就嘀咕起来了:“叶夫人驭夫真有道,愣是把王爷治得一只母苍蝇都近不去身。哎,我家那位宴会上被吓着了,上朝的时候被面斥了好几次御前失仪。真是丢脸!”
王夫人说:“你家那位也真的是固执得要命,以为天下人都像他,专好女人肚皮上做功夫的?上次带着我家汉子去教坊司,这次又是家宴。我那男人还带回来一个歌姬,开支大了也就罢了。这几天都宿在新姨娘处,别的姨娘朝我抱怨,我还得安抚,心都操碎了!”
许夫人看了看王夫人,惊讶道:“哎呀,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姐姐,你那枚七宝牡丹钗子哪儿去了?上次我看你戴着可好看呢,今儿怎么没戴出来?“
伸手摸了摸头顶发髻,王夫人苦笑:“还能去哪儿,那新姨娘瞧着喜欢,让我家爷开口跟我要了去。”
许夫人说:“不是吧,这样你都给了她?那还不是反了天了?”
王夫人叹气:“不然呢,我那位爷可能叨叨了,为了耳根子清静呗。不过呢,我也管他要了一间铺子,留着给我家闺女压箱底。”
心里暗暗打了笔账,许夫人道:“那还差不多,算下来,是你占了便宜。”
王夫人说:“呵,那些妖艳贱货,眼皮子浅得要命,只能看到什么衣服料子、珠宝钗环、吃吃喝喝的,不知道女人手里啊,还得拿着几张房契地契,才算是真的有了依仗!”
王夫人和许夫人聊着聊着,相视微笑,转嗔为喜。
门外丫鬟传话:“摄政王妃来了。”
叶斐然一身水红袄子,头上貂鼠卧兔儿,淡施脂粉,出水芙蓉一般,摇摇摆摆进了屋子,身边跟着寸步不离的薛长乐,出行随伺的丫鬟则是珍珠和翠琉。两位夫人忙让坐:“夫人来了,请坐。”
叶斐然坐下后,问:“都聊什么呢?”
许夫人说:“聊你驭夫有道呢。我们两个都被后院那些姨娘气坏了,就你家最省心。真是恨死人!”
假装咬牙切齿的模样,逗得大家忍不住笑了。
叶斐然说:“这事儿怨不得我。我家相公年轻时被狂蜂浪蝶追怕了,如今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再说了,谁受得了他啊,一年里有四五个月不着家的,刚嫁给他那会儿,一声不吭到北境打仗,一走就是两年,不知死活。人也不咋地,板起脸来连阎王爷都能吓哭,要换了两位姐姐,能顶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