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我们进入了高考后真正的等待。
所有的人都说,这个时刻对于一个中国青年来说,是决定一辈子的一个时刻。
我从不这样想,每个人的路都在脚下,现在也不过是在一个转折点而已。不管选择走什么样的路,前方都会是一座座高山。
当然,那些高山都是不会移动的高山,也更不会有守门的贱狗。特别是那种还长着尖刺的恶狗。
小黛放假了,她特别的高兴,天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像一个小跟班。
她积极的为我的未来做着规划,川内的大学,川外的大学,反正离故乡越近越好,她说人走远了就会找不到根。
老三在桂花树下,身边围了一群撸鼻涕的小孩。
“你们不知道,那飞船比天还大,那外星姑娘比嫦娥还美,外星狗比老虎还恐怖……”
一声声怒吼,叫那些撸鼻涕的孩子快点归家,夜已深,早已到了上床入睡的时刻。
路人甲小孩:“妈妈,妈妈,三叔叔说他见过外星人,还有好大的飞船...”
路人甲妈妈:“你三叔叔逗你呢,他喜欢讲故事!”
路人乙小孩:“妈妈,妈妈,三叔叔说外星狗牙有一尺长...”
路人乙妈妈:“他是骗你的,别跟你三叔叔学,吹牛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路人丙小孩:“妈妈,妈妈,我也要去看外星人,看大飞船。”
路人丙妈妈:“嘘,你三叔叔最近脑子不正常,你离他远一点。”
老三那贱人四处分享他的这段经历,聊以告诫世人他伟大的半生,不同寻常的际遇。好像这就能证明他作为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儿,是一个泱泱中华,万里挑一的盖世奇材。
铁拐李保持了沉默,他在他的挂名师傅的调教下,练着一种不知所谓的内功。
刀枪不入,水火不浸。有用吗!能抵过点五点四口径的子弹(传说这种子弹连马都打得死),还是能抵得住那些自制的火铳。
我知道老温也是不会说的,作为一个光荣的无产阶级战士,他若不想被打进异端,让星星之火烧便全身,他自是只能烂在肚子里的。
小黛来找我求证,我只好摸着她乌黑亮丽的头发,温柔的告诉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居然还相信这样的鬼故事,只能说是社会历练太少,涉世不深。急需好好读书,多多的摆正自己的三观。
“别看现在闹得欢,只怕将来拉清单。”
优秀的故事手,伟大的人类主义导师,超幻主义继承人老三极其认真的向所有人证明了这个真理。
无数的小孩,带着老三口中长獠牙的欢欢入梦。
胆小的夜夜无法安然入眠,搞得课堂上天天睡倒一片。
胆大的撬着那些小狗的嘴角,誓要从狗嘴里弄出两根尖刺来。
英俊无比,潇洒倜傥的可人儿张老三,一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老三的父亲亲自给他下了戒言令,数日内不得张口出言,否则扣除半年的零用之资。
某人成了讨人嫌的狗,连那些被孩子撬过嘴的狗,见了他都会躲得远远的。
这个故事如风一般,如风吹过,却没留下一点的痕迹。
这只不过是张家老三,脑袋秀逗时编的一个故事而已。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在恍恍惚惚里过着最普通的日子。
这一天,铁拐李约我去鳝鱼。将钢丝的一头磨成尖刺,弯成鱼钩的模样。再肥沃的陈年旧土下,掏一些青色的荤腥味十足的胖蚯蚓。在钩尖挂上整条的青胖蚯蚓,只要放在鳝鱼的洞口,没有一条鳝鱼可以经受这样的诱惑。
水田,旧水渠,堰塘边,都是鳝鱼喜欢藏身的地点。铁拐李善于发现鳝鱼藏身的洞口,他在这方面有天生的敏感度。
清晨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一扫连日的阴霾。
骑着二八圈老掉牙的永久,我晃幽幽的上了水泥路面。这辆车是我家唯一的代步工具,源自于老父亲某年先进工作者的讲励。自行车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让人模糊了一路上的孤单。
到铁拐李家必需要经过一座桥,钢筋水泥的跨河大桥全长约一百米。桥上的护栏全是镀锌的巨大钢管,在白云和蓝色河水的加持下,整座桥就像是在云雾之间。
在嘎吱嘎吱的节奏里,我打了个手指,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微微细风,卷起耳旁的发丝。淡蓝色的体恤,发白的深色牛仔,清廋宛如公主的女孩就靠在栏杆上,在桥的中央任风轻拂她的面庞。
我把这辆老旧二八永久的时速加到了最大,然后在桥的中央猛捏后刹,潇洒无比的来了次急转身。
“姑娘,请问贵姓!”
“为爱!”
“卫爱?”
“为爱!”
“为艾?”
“为爱!”
“卫艾!”
“为爱!”
“卫艾,这名字好听,既不孟浪,也不含蓄,有一种朦胧之中意外的美!”
那条恶狗撒着欢的围着我转圈圈,转完还不过瘾,非得在我腿边洒上一泡热尿。
小艾面朝江水,大声的喊道:“好想来一次真正的恋爱!”
我:“……”
那张粉嫩的脸充满渴望,充满欢喜,充满幻想。
“我还以为我们一直都在恋爱中呢!”
小艾用她冰凉的小手牵着我,眼神里全是真挚。
“我们从来没有,单独两个人在外面吃过一次饭!我们从来没有两个人,单独两个人一起去看一场电影!我们从来没有两个人,单独两个人一起去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愕然:“你这小姑娘,从那里知道这些的?”
“电视剧里呀!”
泡泡剧荼毒的不只是中老年妇女,对于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才更是带入歧途。
“未来不尽的岁月里,我会带你做完恋人间所有能做的事。”
我把小艾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的呢喃。
“你摸摸我的头!”她道。
摸着她的短发,还是那样的丝滑与柔顺。
“你往下摸!”
自耳以下,我的手就像穿过了密密的松针林。像小时候,在农场里穿梭于林间捡松果时,那种愉悦间总有的不适感。
小艾微笑里带着掩藏的无奈:“所以,作为男朋友,你只有一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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