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来在夜晚三点终于睡着了,五点的时候醒了一次,六点半,护工悄悄地进门,帮她整理了一下床上的被子,然后换了一束新的花在床头,就又悄悄离开了。
许晚来背着她躺在床上,很清醒地睁着眼睛,等身后的门关上了才转过身,发现床头上的花已经换上了一束新鲜的淡黄色洋桔梗。
听说桔梗花的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
她默默地盯着那束花看了好久,直到眼睛感到酸涩才移开目光。
这一夜过得很难熬,她辗转反侧不能眠,像站在清晨出雾的路口,她身在其中,雾蒙蒙一片不知道方向,一遍一遍地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答案始终不得而知。
她昨日的问题,系统最后也没有回答出一个所以然来。
它一直安静地沉默不语,仿佛没有听到许晚来的话。
最后这种静默的氛围被送完餐盘回来的朴灿烈推门打破,他手里还拿着一盘刚切好的苹果,上面贴心地插了小叉子,然后放到许晚来的床头。
“喏──饭后水果。”
许晚来的表情不是很好,朴灿烈只看了一眼立马发现不对劲,赶紧在床边蹲下来,以一种仰望的视角看向她。
“怎么了啊?你生气了?”
他还以为许晚来是因为刚才被他骗着吃了饭才不开心。
许晚来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有说话,然后端起旁边切好的苹果叉了一块?放进嘴里。?
朴灿烈看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才终于蹲在床边笑了笑,然后又问她吃不吃柚子,他帮她剥一个。
为什么,他的好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百分之一百呢?
许晚来看着在房间内忙来忙去的这个人,第一次,对系统所谓精密的“好感计算系统”有了如此严重的怀疑。
......
出院的日子在两个星期后,因为朴灿烈那天有行程,经纪人也有事没来,所以全程只有一个助理陪着自己。
在车上的时候,许晚来收到朴灿烈发来的短信,说自己晚上过来,想吃什么就跟他说,他到时候带过去。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唠唠叨叨的叮嘱,都是关于她的脚腕保养,让她不要总是走动,先以静养为主。
许晚来慢慢地划完了,最后回了一个“好”字过去。
许久没有回到公寓里,许晚来进门的时候摸了下鞋柜上面,都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因为欧尼最近都不在家,所以我也没在这儿住,搬回原来的房子了,明天我就重新把行李重新拿回来。”
助理在她身后拖着好大一个行李箱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现在正当中午太阳最亮的时候,许晚来杵着拐杖慢慢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一瞬间就争先恐后地涌进了房间。
“不用了。”
她被刺得眯了眯眼睛,然后站在阳光中摇摇头,“不用过来了,你之后的住所,承炫欧巴会安排的。”
承炫是她经纪人的名字,助理顿了顿,一下子没太明白许晚来是什么意思。
而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今天还要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衣柜,把里面的衣服都拿出来,再给我腾出两个24寸的行李箱,我要用。”
......
助理完全懵了,在身后想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她:“欧尼你才刚出院呢......这是要准备去哪儿吗?”
许晚来听出了她的顾虑,于是扭头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我跟公司已经说过了,承炫欧巴也知道的,你只用帮我把箱子先腾出来就好。”
于是朴灿烈晚上来到许晚来的公寓时,一进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就直接愣在了原地。
......
“这是什么情况?在干嘛呢?”
他跨过横在门口的一个行李箱,然后满脸茫然地看向坐在客厅中间的许晚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子吃的。
“你又要搬家了?”
这是他反应过来后脑子里唯一出现的可能,结果没想到许晚来却坐在一堆衣服中抬起头朝他笑笑说。
“我要去澳洲了。”
......
朴灿烈站在原地足足用了半分钟来消化她的这句话,但最后还是愣愣地蹦出一句:“什么意思?”
“妈妈前段时间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她那里住一段时间,我想着反正我现在待在韩国也没什么意思,就答应了。”
听到是这样,朴灿烈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点,但还是别别扭扭地往前走一步,把手上的袋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问许晚来。
“一段时间......是多久啊?”
许晚来摇摇头说不知道。
“看情况吧,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
朴灿烈又沉默着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在许晚来旁边蹲下来,帮她叠地上散落的衣服。
“我来吧,你去歇着吃点东西,晚饭吃了没?”
许晚来摇摇头,然后撑着拐杖起身走到茶几旁,袋子里装的是她很爱吃的一家餐厅的茶点,都还热乎着。
她坐在沙发上一边小口小口地吃东西,一边看朴灿烈帮自己收拾东西。
“那个,薄一点的打底衫我就帮你放在一个袋子里了,厚一点的外套什么的我帮你放另一个袋子里,到时候你直接拿出来放衣柜里摆好就行了,外套记得要挂起来。”
“内衣我给你放在这个隔层里了啊,还有药和钙片什么的,我给你装在同一个化妆包里行吗?”
“这件衣服袖口这里好像沾到什么了,我就不给你放进去了,到时候帮你洗一下你回来再穿。”
他一边收拾一边絮絮叨叨,而许晚来对他交代的每一件事都点头答好。
“可以。”
“都行。”
“你看着弄吧。”
朴灿烈说到最后,停下来望向她。
“你什么时候走?”
许晚来说:“明天下午的机票。”
......
“哦,那我没法去送你了。”
漆黑的眼睛里有光暗了下去,像是一盏灯熄灭了,朴灿烈恹恹地垂下头,但是顿了几秒,又突然抬起来看着她。
“你早就决定好了是吗?跟公司那边也说过了?”他开始不自觉地咬自己的嘴唇。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许晚来摇头:“没,我自己考虑了挺久的,只跟承炫欧巴说过,然后昨天公司才同意我回去。”
“嗯,这样啊。”
朴灿烈点点头,又重新开始帮她收拾行李。
他知道,他应该在此刻开口挽留她,让她不要走,但是他没办法说,他不能这么自私。
朴灿烈的内心犹如困兽之斗,但最后也只是走到许晚来旁边,弯下腰后亲了一下她的眼睛。
“需要我的时候告诉我,我随时去找你。”
吻就像蜻蜓点水一样在眼皮上轻轻落了一下,软软的,痒痒的,许晚来没忍住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句话。
“有人觉得爱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和一堆孩子,或许爱就是这样,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爱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