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活下去……”
微弱着,他发出奄奄一息地声音,那颗高贵的头颅终究倒了下去。
终于解脱了,这颗背负叛逆之罪的灵魂,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得到了救赎。
他救下另一个罪人,再往他身上丢下自己原有的包袱。
“钱……”我瞪大了眼睛,眼泪与雨水浑然一体,贴着脸颊顺流而下。
“不!不不不!钱,钱!”那只脱臼的手不断地推搡着死者的遗体。
“卫道士”从没有这么伤心过,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坚信着这样的道理,“战争是地狱,我们,则是替人消灾的恶鬼,要么,敌人消灭我们;要么,我们吃掉他们。”
我还在这般誓死方休地推拿着他,明明知道那双不再闪耀的双眸意味着什么,可我并不相信,我骗自己,他是在满足自己平日里养成的低级情趣,装作魂归故里,实际上只是想看看对方的真情实意。
我接受,接受你的戏弄,所以求求你,别这样一动不动,醒过来,求求你……
“他死了!”一旁的护士拉住了我近乎痴狂的身体,“给死者些安宁好吗?”
“滚!”我咆哮着,推开了他,可那句“他死了”像是迎面泼来的冷水,让我从浮想联翩的幻想回归到冰冷残酷的现实。
是啊……
“他死了,被战争毁了。”
乌云密布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幕,还有倒在血泊的尸首。
我慢慢冷静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身旁的士兵拍了拍我的肩膀,“节哀。”
他们一个个仓促离开了,像是去铁路上处理彼得维奇破损流离的尸体。
“……”
“……”
终于,“卫道士”不再无所适从,他轻轻盖上长官的眼睛,咬住自己的嘴皮,再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握住钱叡霖怀中,那条让他万般牵挂的项链。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千言万语,只汇作了一句。
“sorry……”
再一次,万般无奈地坐在那具尸体旁,将嘈杂的车笛与火焰的燃烧抛至九霄。
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惨剧依旧如期而至。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去面对“身残志坚”的亨德里克斯,面对钱叡霖伤心欲绝的妻子儿女。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凯尔希”医生。
我告诉她,对,就这样告诉她,背叛她的人,背叛巴别塔的罪人,已经被他“最忠诚”的士兵杀掉了。
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我在哭……
抱住膝盖,将蓬头垢面,掩护其中,好像那样,就能在这水深火热,草菅人命的泰拉世界里获得一丝丝慰藉。
我得到了什么,我又失去了什么。
“你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吗?”
脑海里的声音这么问着,幻觉里的女子**着双脚,披着一头纸色的长发,坐在我的身旁。
“是的,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仇恨,我会带着仇恨,走完这荒诞不经的一生。
我承载着许多,我还有许多的事没有做完。
但这件事,我必须办到。
他没来得及赎清的罪过,我来替他偿还。
雨纷飞,血染回。
一路走好,钱叡霖。
1089年3月25日伦蒂尼姆地铁爆炸案三天后
“滋滋……滋。”(嘈杂的电流声)
“维多利亚应急部门于今日上午召开新闻发布会,历时三天的搜救工作现已终止,在多部门的协同配合下,三条地铁线的事后清理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袭击给了伦蒂尼姆相当大的打击,你没发现吗主持人,面对如此大的灾难,其他几个相邻的郡县却选择作壁上观,而伦蒂尼姆城内的防守力量只有一个团的特殊部队和若干警察,这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好了,关了吧,*德克萨斯*。”
“不听了吗?”
“不了,没心情。”
克莱尔熟练地关掉车内电台,双手不慌不忙地盘动着方向盘。
她恢复的很好,在御用医师出神入化的源石技艺下,那破裂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但我就没那么幸运了,看见了吗?我手上的这些石膏和支架,医生用x光照了照我的手臂,那骨头基本上已经脱离了肩膀。
“亨德的手术,安排在明天。”
“他还好吗?”
“呵,好的不得了……”克莱尔无奈地笑了笑,满是刀痕的褐色脸颊上,挂着一丝沧桑和苦恼,她撩了撩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天要吃五六顿,下午还要我推着轮椅带他到医院四周逛逛,像个巨婴,一天到晚没心没肺地傻笑,搞得自己跟退役了一样。”
少见,这只疯狗也会婆婆妈妈地讲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
“呵……”我无精打采地附和,透过吉普车的后视镜,细细观摩着这身略显滑稽的打扮。
这是近卫学校发给我的礼服,过了五六年了,套上还算合身,不错,在维多利亚的这几年里长了些膘,肌肉将贴身的黑色军装填充饱满,没了勾腰驼背,整个人帅气威武了些许。
就是这横在胸前的单手支架不大“合群”,碍人眼睛。
呼……血雨腥风之后,总算是出太阳了……
吉普缓缓行驶在遍布阳光的市井街区,贵族小姐们撑着绣满蕾丝的花伞,拖摆着靓丽诙谐的各色长裙,在“金光璀璨”的“星光大道”上窃窃私语,道路两旁的绿色植被经历了雨滴的清洗,在温暖舒适的阳光下变得清奇翠绿。报童和花贩们四处吆喝,像是在比赛,谁会卖的更快。
一切,都好似,无事发生。
“实在受不了,就交换一下。”
“……没什么受不了的,老姐。”我信誓旦旦地回答着克莱尔的问题。
“那个小女孩,年龄还很小,你知道的。”
“她要面对,她必须面对,就和我们一样……”
“嘛,好吧,可别哭出来。”她耸了耸肩膀,“帮我点根烟,有点困,可路还长着。”
我抽出她口袋里的烟盒,把雪白的烟条递给她,再娴熟地压开这只银光闪闪的火机。
“叮~”
火光显现,烟雾直入云天。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火机。”
“去你*的。”看似是我不以为然地打趣,但我知道,克莱尔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殉职之前,也会在抽烟的时候,这样对我说。
来了来了,顺带推推朋友的书,《明日方舟奇迹战线》,写霜星的,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去看一看_(•̀w•́」∠)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