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事情就是这样,魏长官。”逞着陈和阿米娅讨论救援计划的间隙,我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耳机另一边的那位领导人,“我有米莎和阿米娅通话时的录音,需要听一下吗?”
“呵,没那个必要。”魏彦吾冷冷地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安歧夏树在吗?”
“是我,长官。”
“在我看来,切尔诺伯格皇家科学家,谢尔盖的女儿已经失去了她应有的价值,近卫局不用再对她履行保护这一职责。”
“您专门吩咐过特别督察组,米莎是近卫局的重点保护对象,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
“以前是,可现在不是。”千里之外的策划者语出惊人,“米莎的投敌行为欺骗了近卫局给予她的慷慨和帮助,她拒绝了龙门,因而,也不再是龙门的朋友。”
我瞪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满脸无奈的安歧夏树,她那双桃花流水似的眼眸,正发散着一种漠视一切的温柔。
我们都很清楚魏彦吾的真正意图。
“需要我做些什么?”
“尽你们的最大努力,保护龙门的利益,就这些,把我的命令都转告给陈,顺便提醒她,必要时可以无视罗德岛对于米莎所属权的要求。”
“那样的话……算得上毁约吗?”
“放开手,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东西,不必过分在意,还有问题吗?夏树警官。”
“……呼——”卡特斯意味深长地耸了耸肩膀,“遵命,魏先生。”
言罢,她果断地按下耳机上的挂断按钮,双手插袋,眼神轻蔑而又挑逗地看着我,“都听见了?”
“听见了。”
“九倒是没说错呢。”安歧夏树熟能生巧地扭了扭脖子,“跟你们两个一起出任务,准没好事。”
“你这……怪我咯?”枫彬语只觉得恶心和无语,“只是“做客”而已,这事对你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不是吗?”
“哈啊?少见,你不一直很讨厌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这种差事儿吗?怎么?那孩子可是无辜的哦~”
别,可别在我面前提“无辜”这两个字,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米莎那些毫无逻辑的疯言疯语。
“夏树姐,你说,【相信善良又正直的小兔子】,这种事对于感染者来说真的有那么难?”我偏过头,将不解的眼神倾泻在阿米娅的身上。
才十四岁,她就要体会,是非成败转头空,这种无以言表的滋味。
但她没有抱怨,没有停滞不前,她还在尽其所能,试图劝说一个无药可救的感染者回心转意。
“【善良又正直】,你要感染者相信他们的敌人?要是真有这种事儿,我们还能在这儿没日没夜地加班?”安歧夏树还是看出来了,我并不在乎米莎的命,在卫道士眼里,对错是假的,牺牲换来的背叛,才是他现在应该面对和处决的。
“阿陈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哎,你这脑子,一天到晚都只会想这个女人,精虫上脑了?”事实证明,除开黑以外,眼前的这只卡特斯也有资格做枫彬语的老师。
因为也只有老师,对象和父母,才能一眼看出你在想什么。
“你先把魏彦吾的命令告诉陈,让她有所准备,当然只是有所准备,我会做掉米莎。”
“这么自信?”
“交易条件是,黑卡蒂(枫彬语家的布偶猫)借我玩儿一天。”
我也不知道,兔子为什么会喜欢宠物猫,别想歪了,她可没有虐杀小动物的特殊癖好,相反,在对待流浪猫狗时,夏树会显得异常的……母性泛滥。
“……只要你不把它撸秃就行。”我们就在这片满是弹坑,废墟,和硝烟的战场上,完成了这样一次,毫不平等的交易:她杀人,不让陈在盟友面前因杀人而感到难堪;我呢,则仅仅负责借猫。
“那么~成交。”黑发及腰的卡特斯步伐轻盈地向前走去,宛若风华正茂时的自己,须臾,她停下脚步,一脸坏笑地看向我,“嘿诶,我是不是亏大了。”
“此话怎讲?”
“哗啦——”
“唔……”
圆滑狡诈的东国女人突然抽身向前,迅捷的身形令人猝不及防,吓得我赶忙后撤一步。
此时此刻,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樱唇好似舔舐着我的耳框。
“为了满足你那男女之间的复杂感情——”安歧夏树似笑非笑着道,“我就像是撮合情侣的女方闺蜜,你说是吧?”
“夏……夏树姐?”
“没事儿,逗你玩的。”
一阵莫名其妙的挑逗后,安歧夏树微笑着走开了。
她常常做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动作,也总是一如既往地笑着离开。
可在她玩世不恭的笑容里,我总是能预见,那些独属于她的,不可计数的泪眼,还有过去的一场,生离死别的殇雪。
那是她这辈子,注定不会再拥有的美好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