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再喝两杯吧。”
“嗯。”
一杯,童年阴影,浩浩汤汤。
两杯,花开花败,苦痛煎熬。
三杯,千般过往,天各一方。
直到酒过三巡,曲终人散,酒精冲击着自我,徘徊在周遭有些浮躁却又冷清的空气之中。
深夜酒吧,只剩下我与黑,还有企鹅物流的诸位。
脚边那件排列整齐的兰姆酒早已空空如也,黑,也早已醉意熏天。
带着绯红的脸颊和一身酒气,躺在酒桌上。
她喝了太多,像极了压力巨大,深夜里花钱买醉受的上班党。我只喝了一些啤酒,虽然觉得胃部饱胀,但还好,意识和理智还在。
“呼,呼......”醉酒的她急促地喘着粗气。
“老师......”
“喝,别......叫我老师,现在,我不配......”黑醉醺醺地说着傻话,“我......没你这么厉害的学生.......嗝......”
“......”看着她失态的模样,一股心酸感浮现心头,那种对她的厌恶早已荡然无存,世事总归如此,喜欢一个人,可以没有条件,也可以没有理由;而讨厌一个人,则必须一遍又一遍地鞭挞自己,直到发现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了曾经所讨厌的样子。
那时,我才发现,才缓过神来反问自己,我真的讨厌黑吗?
其实才知道我并不讨厌她,她的嘴巴子不会比陈香到哪里去,她的脾气也和老陈相差无几,我曾经戏谑她,说在近卫学校的日子里,我一天只做三件事:吃饭,睡觉,“黑”老师。
可现在呢?我为了她做出了我前世今生最为讨厌的事:酗酒。
“哈,很讽刺是吧。”她躺在那里,不知所云地说着些话,“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感染者与正常人,你我,早就是英雄了。”
“罪孽深重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我都心知肚明,假如早点遇见小姐,还有你的话,我就不会仅仅是个凶手了。唔......”她拿起酒杯,将最后那一点烈酒喝的一干二净。
“不,黑,你不是凶手,你是我的老师。”
“......”
也许是不忍看她继续这么痴狂下去,又或许,这句话,代表着我心里的真情实意。
我是她的学生,绝无仅有的一个。恍惚间才明白,有时,压得住的是韵脚,压不住的,是心伤。
“呵,花言巧语,嗝......我醉了,就勉强相信你的话吧......”她渐渐地闭上那双金色的眼眸,纵使那双眼睛早已没了以前的神采。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上前拥抱一下这个与我同命相连的可怜女人,但我知道,她不需要,也不会接受,她只会冷漠地将我推开,然后义无反顾地走上为他人赎罪的道路。
“我带来了,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失去意识前,她指了指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
我一头雾水着,因为我从未向她提起过什么自己期望得到的物品,只是顺着她的指尖,看了看地上,那个宽大方长的袋子。
“枫彬语,你.....只会让我,事事操心......”她闭上眼,恬静地睡了过去。
“......”那是一段窒息的沉默,直到我迟钝着反应过来。
“阿能......德克萨斯......”我小声地呼唤着柜台上还在聊天说地的两位酒侍。
“嗯?”她们转过头,赶忙向这儿走来。
“我老师......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德克萨斯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瓶尚未开瓶的烈酒。
“维多利亚百加得公司的兰姆酒,度数大概在40左右,emmm......她大概喝了两斤吧......”
“......现在我带她去医院洗胃还来得及吗?”我一脸无奈的说着。
“噗......”能天使失声笑了出来,“放心,没那么夸张,只是一时半会,她肯定是醒不来了,明天中午之前最好都不要叫醒她。”
“呼......”我叹了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随后便一脸疑惑地看了看黑的袋子。
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吗?
实话实说,有些忐忑不安,但,既然是黑拿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我特别受不了的物品吧。
我来到黑的脚边,拉开手提袋的拉链,随后,拿出来的东西让我觉得,喉口哽咽。
是一把细长的银色刺剑,那把象征荣誉的维多利亚近卫学院长剑,学员毕业时,学校会将它收回,而黑,花重金,将它买了回来。
它原本就该在入校之时分配与我,可黑扣留了它,久而久之,我早已忘却了有这么一个东西,只是在每年的开学仪式上,因为与大家格格不入,我会站在队列外,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些手拿刺剑,威风凛凛的学员们接受皇室的检阅,留我一人在凛冽的寒风中凌乱。
现在,它回来了,被扣留之人,原封不动的交还与我。只是,为什么我有些,嗯,啧,有点想哭。
白色的蔷薇剑柄,在璀璨的灯火下,熠熠生辉,享受赞美。映衬着黑楚楚动人的身段与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