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1087年1月6日
该离开了。
和陈与风笛到过别,再和老亨登上特勤团派来的专车。
“书信联系……”从阿陈的眼里,看不到依依不舍,不过,我俩多少会有些不大适应,从小到大,两人就从未分开过。难得,她会说出这四个大字。
过去往昔,流连回忆。
就如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白灰色围墙,绿茵操场,威严的教学楼不再明晰,它们开始一点点瓦解,变为碎片,消逝于此。
有些可惜,黑没有来,她消失了,合着这些记忆一起,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在酒吧里的交谈后,我才明白,她收到了自家老爷的来信,杀亲的仇人,有了下落。
她在维多利亚的任务,快完成了,锡兰将完成自己在国立大学的学业,枫彬语的指导任务交由第二十二皇家特勤团战术指挥官——钱中校代理,保镖,保姆的角色一去不回,她化身为致命的毒剂,寻觅着目标的气息。
拆开信封,整洁的字符映入眼帘,熟悉,却又陌生。
1086年2月15日
最近如何,枫?学业,还有考试,完成的顺利吗?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出言不逊,我并不想这样开门见山地询问这些事情,可实在是太过词穷,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很害怕,因为据这里的人打听说,再过几周,贫民窟将会被取缔,假若真是那样的话,我和比列是否又能继续留在这儿,还是说,我们不得不去往维多利亚的红灯区,在那儿的女支院里安家落户,我不知道,真的,我不想去那里,这里是我的家,即使它破旧不堪,支离破碎,我不想让比列活在那么恶心的环境下,他的病情才刚刚被抑制下来,我……我该怎么办。
我已经没有颜面再向您请求帮助,我们实在亏欠了你太多,啊,对啊,也许,城内的贫民窟可以容得下我们呢。
我看上去……是不是,很下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想那样,请您相信我,我并没有自导自演,并没有装作可怜,我只是希望,希望,您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依旧风雨无阻着来看望我们,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但……抱歉,我很害怕,我不想失去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们。
最后,答应我,以后的日子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爱你的
戴尔莉娅
这是她最后的来信,发现在比列的襁褓里,戴尔莉娅,没来得及把它寄出去……
“哈……”我苦笑,喉头哽咽,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
从胸口的口袋里,我摸出了那张带血的全家福,她站在父母中间,牵着他们的手,笑得那样开心,像朵楚楚可怜的丁香,却不知,污秽,会伴随着她,走到人生的尽头。那是她第一次照相吧,从卡兹戴尔的腥风血雨里逃出生天,终于,她有了值得怀念和追忆的东西,可她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她瘦弱的肩膀扛下了所有,父母的死于非命,兄弟的突染疾病,走到最后,自己也葬身于熊熊烈火之中。
果然,这片大地,在令人绝望方面从不令人绝望。
将照片,连着信件,一同放进信封,再收回内袋。
学校,早已被车辆甩在身后,它在阴冷的白光下飞驰而过。
你一直弄错了一件事,戴尔莉娅,我从未怀疑过你,从未抱怨起你,我知道,你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大卖演技,你做的很好了,在命运面前,你拼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地上,为枫彬语挡下了他本应该承担的所有。
你不亏欠我什么,你应该好好活着,而不是代我赎救过失。
而现在,该“卫道士”,以身践行了。
阿门。
现在 8:00pm 龙门行政长官办公室
“近卫局有权知道乌萨斯方面的态度。”
“所以呢?”魏彦吾端着烟斗,脚踏着那双乌黑亮丽的皮鞋,用流氓一般的态度回答着陈的要求。
“做好你该做的事,陈警官。”
“保护龙门的安全,了解目前的情况,这就是我要做的事,魏长官!”
“……”
“……”
那一头,剑拔弩张,唇枪舌剑。
这一边,男默女泪,吃瓜看戏。
我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这叔侄吵架的情形,并不打算多说几句,陈有她的手段,魏有他的方法。
这里的格局,和陈的办公室,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拿我屁股下这架两百万龙门币的沙发来讲,不得不说,诗怀雅她家是真的舍得送,嘛,我不记得了,大古广场那架昂贵还有些走音的钢琴值多少来着?一百五十万?一百八十万?反正没这家具贵。
东国式的推拉门构架,橙黄色的琉璃灯组包裹着纹饰独特的炎国天花板,带着古龙图腾的壁纸环绕四周,将檀木茶几和榻枕式的沙发围得严严实实,这里,地处龙门中心,透过那面宽大的玻璃,就可以看见龙门夜景的灯红酒绿。
装修太过豪奢,这是陈不喜欢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可好巧不巧,这尽显贵族阔达的屋子,也是诗怀雅她家——大古集团,设计并赠送的。
“嗨……我不想努力了老姐,我想嫁给你,可以不?”
在食堂的时候,我总会这样挑逗诗怀雅,她只会老脸一红,随后便会有漫天飞舞的龙门粗口。
当然,还有老陈那凶得要死的死亡凝视。
现在,我只能干瞪着眼,看向旁边的文月阿姨。
“……”
“……”
“嘛,国美(东国方言)小枫,但你可别指望从我嘴里套出什么东西来。”魏文月,魏彦吾之妻,像是他的影子,总是形影不离地伴随他一生。
“哈哈哈,阿姨,你误会我意思了。”我示意,让她附耳以听。
从我小时候开始,母亲和阿姨,就是无话不谈的闺蜜,而我,自然而然也成了魏文月的侄子,即使不是很情愿认魏彦吾做干爹,但阿姨的温柔体贴,让我找不出半点怨念。
她凑了过来,我便窃窃私语道。
“阿姨,你过年时给晖洁做的旗袍和发型挺香艳的,建议下次加大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