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早上七点的闹钟，再次发出刺耳廉价的声音后，那种失眠和纠结终于也被打断了。
上条当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今天早上比以往更加困倦，用更冷一些的水拍在脸上弥补了失去的精神后，他再一次走在那条毫无新意的上学路上。
路过那片街道时，他下意识地瞥向那块地面，却见清洁机器人嗡嗡鸣叫着从地上飞驰而过，将地上的落叶与杂物清扫一空，转眼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哈……”
发出一声不明意味地感叹，上条当麻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不管那个女孩，可能是叫做“上条星美”的女孩到底在想什么，昨天被风纪委员那样追查，今天可能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所以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嘛，我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不都是一个人上学，这么过来了吗？
这么想着，他步履不急不缓地往前走，在路口等待着红灯，眼前并不密集匆忙的车流也是悠然地划过眼前，没有大城市的急躁，也没有乡下的沉闷，这就是充满青春活力的学园都市，处处都会体现出来的面貌……当然，也包括了各种各样，青春的烦恼。
“诶？那是……”
透过车流的间隙，上条当麻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熟悉的颜色和背影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直到几秒钟后，信号灯变绿，他才真真切切的看到一抹蓝白交织的倩影消失在一条小巷的入口处。
“到暗巷里去了……是她吗？”虽然从昨天那个风纪委员的说法里已经知道，上条星美根本不是她所穿的校服所属中学——栅川中学的学生，但话又说回来……那个栅川中学的宿舍区本来也不在这一片儿，如果有什么人穿着栅川中学的校服出现在上条当麻上学的路上，除了上条星美还能是谁呢？
不知怎么的，明明是走在上学路上的上条同学，鬼使神差地追逐着那抹倩影走进了那条暗巷。
“真是的……女孩子一个人为什么总是要往暗巷里钻呢？”上条当麻嘟囔着，他并不是喜欢用各种恶意去揣摩社会阴暗面的人，但该知道的黑暗他还是知道，并不是愚蠢的热血，而是光明得耀眼。在暗巷里走了没几步，便隐约听到前方传来一阵令人不适的声音。
“哎呦，哥哥们藏得这么深，竟然还是被小妹妹找到了，我看看……还穿着制服那！”
“制服嘛……不就是用来脱掉的东西嘛——哈哈哈哈——”
上条当麻狠狠地捏了捏拳头，扔下书包向着前面跑去。
越过拐角，便能看到一片不大的废弃空地，堆积着一些废弃的建材，旁边的建筑上还有一扇废弃锈蚀的铁门，看来也是完全起不到出入口应有的作用了。空地上聚集着四五个高矮胖瘦齐活儿的不良少年，围着那个穿着蓝白相间的水手服少女，发出一阵阵难听下流的笑声。
少女此时正紧紧靠在那扇坏掉的铁门附近，看样子刚才是尝试过直接跑到建筑里去，但失败了。不过她的位置正是面对着上条当麻跑出来的那条巷口，所以少年一冲出来，她的目光就落在了白衣少年的身上。
（胸小了好多啊……这个栅川中学的女孩子都是怎么回事……难道要搬家了？）
讲道理，同龄人中，这个女生的身体发育绝对不算差，但和上条星美比起来自然是有差距的。上条当麻是不会承认自己第一眼竟然落在了女孩子的胸部的，那只是因为他奇怪于除了上条星美这个假冒的，还真有穿着栅川中学校服的女孩跑到自己上学路的附近……况且此时也没时间去关心这些事情，上条当麻不是什么街头霸王，一挑五这种事他不会轻易做的，所以他决定先讲道理。
“你们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女生说这种话，就不感觉羞愧吗！”上条当麻大声道，虽然听起来简直是废话一般，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忽然让那些觉得“真是废话”的正义使者们有种羞愧的感觉……无论如何，暴力终究是暴力，哪怕是行正义之名的暴力，也是“不讲道理”的。强迫他人的事实并没有改变，只是客观上更多人觉得心里舒坦而已。
上条当麻并不是追求心里舒坦的人，他一方面不希望女孩被这些无知的人伤害，另一方面更愤怒着这些人的无知，甘于沉醉在无知中并且以做出愚蠢的事情而沾沾自喜……这种态度简直糟透了！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来说，根本就百害而无一利！
“杂种！你嚷嚷什么！”看起来——实际上也是——脾气最暴躁的那个高个儿男生根本不管上条当麻在说什么，光是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模样冲他们大吼就足以让他怒不可遏了，四五米的距离两步便跨过，一把揪住了上条当麻胸前的衬衫衣领，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向墙角的方向狠狠甩去。
“小心！”女孩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想去接住上条当麻不受控制摔倒过来的身体，却被压得和他一起重重摔在了墙角。
“咳咳——你没事吧？一会记得跑快一点——”上条当麻胸口一阵气短，但他并没有被痛苦拖延，语气微微急促地在女孩身边说了一句，便从地上爬起来，微微弓着背，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五个不良。
“噗呵，下三滥，你那疯狗一样的眼神是想干什么？英雄救美吗？脑子坏掉了吧？”距离上条当麻最近的一个胖子不屑地吐了口口水，一脚向着上条当麻蹬去，只是这一会他稍微反应过来了，向后退了一下，那一脚只是在白色的衬衫上印出了鞋印，让他踉跄了几下，并没有摔倒。
“这跟英雄救美没有关系，欺负女孩子本来就是不对的行为吧？你们想干什么？真的想毁掉别人的生活吗？还是能证明你们比别人更强大？别笑死人了，想要受到重视就好好努力做大家都认可的事情啊，越做坏事就会越被鄙视，早晚会被风纪委员和警备员抓起来，你们就是这样苟且在学园都市的小巷里吗？你们真的只想做垃圾吗？”上条当麻死死地盯着他们，语气里还能察觉到稍微有些受伤的急促感，但明明说着如此“幼稚可笑”的话语，却完全一副理所当然，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种态度让对面的五个人都有些发愣。
“你这家伙……真是蠢得可以……”其中一个看起来似乎稍微平和一点的青年嗤笑起来，刚想说什么，为首的那胖子却立刻尖锐地说道：“杂种！你以为你有资格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你竟然敢教训我？！”他又圆又肥的脸上挤出一片浓郁的潮红，眼中喷发出犹如实质的怒火，仿佛被说到痛处般疯狂地冲上来，举起拳头就向上条当麻的脸上砸去。
“快跑！”
上条当麻突然大吼一声，忽然闪过胖子这一拳，转而一拳打在侧面一个瘦高青年的肚子上，这一拳毫无花假，对面更是没有丝毫防备，直接就弯腰倒在了地上。上条当麻一把拽住刚刚从墙角站起来的少女手腕，来不及怜香惜玉，用尽全身力气——像是刚才那个高个青年把自己甩出去一样——他将这个少女狠狠地甩到了旁边的另一条窄巷中，而自己则转身举起了双臂护在面前，硬生生接下了陷入狂怒中的胖子的第二拳。
“咔——”
微微有些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上条当麻这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论力气自然是不能和胖子这种既有体型优势，又常年在暗巷中与人争强斗狠的人相比，剧烈的痛苦如潮水般袭来，但他并没有倒下，而是踉踉跄跄地退了十几步，直到撞到一个垃圾箱才停下来。眼角余光一撇，他能看到那个少女已经跑到了巷口，开始拿出手机并且大声呼救起来。
“圆谷，悠着点儿，别弄出人命来。”后面有人劝道。
圆谷只是哼了一声，一拳不停地继续砸在上条当麻护在面前的手臂上。
“咔——”
“啊——！”这回的痛苦比上一次还要剧烈百倍，上条当麻忍不住大叫一声，抬腿踢在胖子膝盖上，令他脚下一个踉跄，趁着这空档，他刚想转身也向巷子外面跑去。
“你还真以为你能跑得了啊臭小子。”一股大力瞬间从背后袭来，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把他踢倒在地上，鼻子与大地热烈而亲密的接触，伴随着一股血液的淡淡芬芳……莫名的，上条当麻竟然觉得有些熟悉，被易拉罐绊倒、下楼梯踩空、躲避车辆而踩到香蕉皮……因为这种情况磕得头破血流并不少见……今天这感觉还是头一遭。
（糟透了……这些人……还有我自己啊……）
上条当麻这么想着，前后左右渐渐被五个不良围起来，胖子更是接着几脚踹在他身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人们愚蠢到这种地步呢？因为被人说中了痛处就拳脚相向……或许下一次遇到比自己争气一些能教训他们的人，又会跪地求饶着放弃种种底线……这样毫无形状地活着，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人们愚蠢到这种地步呢？
（不甘心啊……有时候……如果有那种拯救别人也拯救自己的力量，或者是智慧也好……就能做很多事了吧……）
这么想着，剧痛有些麻木了，甚至上条当麻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微微模糊了，直到有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又带着极为陌生的寒意和愤怒从不远处的前方传来。
“你们……想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