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隔着画页,隔着屏幕,隔着文本,那些被描述出来的,创造出来的“幻想人格”,没人知道这种存在与原始的人类究竟有什么差别,但那又如何?被大家所认可的特质所吸引着的,被那些众人称之为美好的要素所吸引着的,如果具现化的幻想人格就是这种真实的一部分,那有什么理由去拒绝?有什么理由不去尝试接近,尝试触摸那真实无虚的幻想?
孟绘帝乡并没有完全在说谎,他只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而已,严格来说,他说的都是真话。
“可是……那种人……那样的事……我……”御坂美琴低下头去,抱着手臂的指节捏得有些发白。
“接受不了对吗?”
“嗯……”
“那不是很正常吗?”
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御坂美琴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却见孟绘帝乡依然是那副温柔的笑意,“很正常吧,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想要表达的感情却不被接受……听起来似乎很残忍,但从另一个角度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呢?”
(对不起了黑子……但是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让步的啊……)
“不管是喜欢还是崇拜什么的,都是源自我们自己的情感,别人并没有义务去感受去回应什么……这和讨厌的感情是一样的,因为别人讨厌我们,我们就一定要去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吗?那真是累死了。”孟绘帝乡轻笑一声,“这还只是我们呢……你猜像食蜂操祈那样的人,每天会听到多少人心里说着‘不过是依靠能力,其实根本没人愿意靠近她’这种心声?要是每一个都去理论一番,那可真是累死了……”
“干嘛老是举食蜂操祈的例子啊……”尽管心情还不是很好,但御坂美琴仍然忍不住吐槽了,或者说……在孟绘帝乡听来,这并不像是吐槽,反而像是……
(呃,糟了……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总提起另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死对头……这种蠢事我为什么毫无察觉地就做出来了啊……)
轻咳一声,孟绘帝乡微微撇过脸去,“总之,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啦……我们不可能去完全理解每一个人接近我们的人,而只会选择那些最容易被理解的,最容易被我们自己接受的人。崇拜着你的人,你却不喜欢他们,这不是很正常吗?因为他们……也根本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吧?擅自把自己的感情当做付出,其实却给别人添了许多麻烦,这种事情也是存在的……”
“擅自付出自己的感情吗?”御坂美琴沉默了一会,“那样的话……还真是……”
(自私啊……)
“可怜啊……”
几乎是和心底的慨叹同时响起的话语,孟绘帝乡微微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御坂美琴察觉到他不再说话,不由得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
“没有。”孟绘帝乡忽然笑起来,“这就是你……御坂美琴本人的想法嘛……”
“总之……有些家伙就是很难让人接受,他们自己却觉得义无反顾的。”孟绘帝乡摊了摊手,“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坚持吧,每个人都坚持着自己心里认为对的东西,但这种坚持又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正是因为这样……人类才会有战争,就算是能力者之间,也会爆发争斗……”
“不过,多少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一下,就算不能完全消灭冲突,但总会少很多的……”
轻柔的气流穿过林立的楼宇,绕过高桥,拂过树荫,最终化作一股微风,环绕在少年少女身边,轻轻地呢喃着。
“喂!你们两个!要到完全放学时间了哦!”
警备员的声音忽然从身边传来,把沉浸在某种情绪里的御坂美琴和孟绘帝乡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抱歉!我们马上就走!”
“记得把你的小女朋友送回家啊少年!巡逻马上就结束了。”
“はい!”
“诶?!!!”
落日的余晖完全化作了一片金黄色,如金纱轻柔地披拂在城市的肩头,缠绕在少女的发梢,在安静的街道上映下一对儿并肩的剪影。嗒嗒的脚步声交错着,二人都没有言语,孟绘帝乡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眼睛只是盯着前面的路面而已。
“喂……你回去吧,不用送……送,送我……的……”
等了一会,却发现旁边的家伙并没有回应,御坂美琴脸上闪过一丝羞恼,微微大声地说道:“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你这家伙!”
“啊?抱歉!我走神了——”孟绘帝乡猛地惊醒过来,一脸歉意地说道。
“我说你不用一直跟着我啦——我自己回宿舍就好了。”御坂美琴拉长了语调,有些不情愿的瞥了他一眼,略微不满的神色里,似乎还有些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没关系啊,你不知道吗,夏绮中学的宿舍距离你们宿舍很近的。”孟绘帝乡把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微微抬起头,有些轻松地说道,“再怎么说,警备员老师都吩咐了,我当然要把你安全地送回去咯——”
一提起这个,御坂美琴脸上迅速染上一层赧红,她撇过头去小声说道:“乱开那种玩笑的老师……明明就是故意的……”
“而且啊——总要确认你真的没事了才会放心吧,毕竟,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嘛……不管怎么说……”孟绘帝乡忽然停下脚步,有些认真地面向御坂美琴,弯腰道,“对不起。说到底,我也只是个自私的家伙。”
“没……没有……那种事……”
还记得这个家伙上一次说这种道歉的话的时候……就像是小孩子人生中第一次因为犯错而道歉时,那种不情愿和僵硬的表情……而现在,面对着这种极为正式的赔礼道歉,御坂美琴反而成了有些手足无措的那一个。毕竟她现在……
“虽然你可能会同情那些得不到回应的人,但我不能因此而对自己的自私和任性视而不见……关于超电磁炮守护团的那些事……给你造成了那么大困扰!真的很抱歉!”
“你……你这家伙别突然说这种话啊!很……很奇怪的好吧!”御坂美琴胡乱地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而且……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是吗?你刚才也说了吧,你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啊好麻烦啊说不清了!”
哔哩哔哩的电流声忽然跳跃起来,少女有些抓狂地揉了揉头发,带起一串串蓝色的电花,“总之……你今天帮了很大的忙啦,关于那些事,我已经想通了,是……是我应该……应该谢……谢,谢你才对……”
她忽然咬了咬牙,像是大喊一样,闭着眼睛大声地说道:“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猛地鞠了一躬,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少女如风一般地消失在孟绘帝乡面前,消失在夕阳的街角。
抬起头来,孟绘帝乡微微茫然地看了一眼身前的空气,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少女特有的芬芳……就这么跑掉了啊……她是在……向我道谢吗?还真是……
“……受之有愧啊……”孟绘帝乡苦笑了一下。
(不过这样的感觉……明明害羞得不行却还是想要把心里的感情表达出来的……傲娇的小琴琴呀!果然这才是最棒的幻想了!)
脸上露出一副不知是猥琐的还是幸福的傻笑,孟绘帝乡神经病似地自己害羞起来,挠了挠头发,也向着自己的宿舍往回走去了。
(不过……那件事如果真的想帮忙的话……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上条当麻那家伙了……)
孟绘帝乡当然不知道,被他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的上条当麻同学,此时此刻正面临着巨大的不幸……
“所以说……那真的是个意外啊!”
天桥下的阴影中,上条同学一脸尬笑地拼命摆着手,一步步向后退去,“那个……需要多少钱我赔你就是了!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动手吧!”
“十万……”
“哈?那个播放器值十万吗?!”上条当麻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讪笑着,“太……太过分了吧……虽然是我的错多赔一点钱也没关系……但是十万实在是……”
“十万!那可是十万円才买到的……!你知不知道那个东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那是……那是……最后的……呜……”
“……喂……喂!别,别哭了啊!啊啊啊我拿女人的眼泪最没办法了!十万十万!我答应了!我赔还不行吗!”上条当麻瞬间一个头两个大了……没错,发生在上条同学身上的不幸的事情就是……他又一次因为某些奇葩而倒霉的巧合招惹到了漂亮的女孩子。这是多么的不幸啊!让我们为他祈祷……
这种家伙就一直倒霉下去好了!
“诶?上条君?”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边传来,没来由的,上条当麻心中一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被上条星美发现自己这些天第一次没能和她一起放学的路上就招惹了其他的女孩子这件事……令他感到了某种羞耻和不自然。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上条当麻面前,那个梳着有些幼稚的双麻花辫,啜泣不止的女孩,上条星美茫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