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万里无云, 惠风和畅的日子,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不知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飘香楼的饭菜香味透过大堂窗户飘出来, 勾的人魂儿都飘起来,原本不饿的人肚子都不自觉开始咕咕叫。
这原本就是晌午的常态,但这种常态中, 突然出现的一抹靛青色身影, 让原本喧嚣的街道出现了一刻钟的死寂。
众人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没错, 他们就是看到了这几年越发气质出尘, 行踪也更加神秘的时砚公子。
很多第一次亲眼见到时砚公子的人, 突然就明白了别人口中所说的那句:“只要那人出现, 千万人中, 你一眼就知道, 最特别的是他。”
但不管时砚公子的出现多么让人激动,也不能抹杀他怀里抱着一个啃手流口水的婴儿的事实。
离得远了,看不清婴儿长啥样, 但婴儿胖乎乎的小手不时抓一抓时砚公子的衣角, 或是在空中胡乱抓挠, 口水流了一脸, 时砚公子竟然都温柔的替对方擦拭了, 还很宠溺的戳戳婴儿的小鼻头。
啊啊啊啊,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时砚公子如此一面。
有胆大的上前询问:“时大人,请问这位小公子是?”
事实上, 谁也不知道时砚公子怀里抱着的是小公子还是小小姐, 但这般问总不会有错的。
时砚温和的摸摸怀里婴儿脸蛋,对来人笑道:“是我江家的孩子。”
大哥江时意和华翎公主的孩子,肯定是江家的孩子没错了。
然而,这话听到众人耳里,就仿佛有人提着大喇叭在他们耳边高呼:这是时砚公子的孩子!亲生的!
不管男女老少,众人心里都酸成了醋精,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沾了时砚公子的便宜?我等竟然还不知道!简直是奇耻大辱!
时砚知道众人误会了,但也不解释。
外人听时砚这般说,首先想到江大公子,然而江大公子这几年甚少在人前露面,听说是伤了男人的根本,不可能生出孩子。
然后是江大将军,但江大将军和明阳公主恩爱情深,不可能在外面乱来,而明阳公主府半月前还举办了一场规模盛大的宴会,公主容光焕发,不像生完孩子的样子。
那唯一剩下的,就是众人最不可置信,也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这孩子是时砚公子的。
众人觉得心碎了一地,想将那个沾了时砚公子便宜的女人揪出来,让大家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狐狸精,能迷惑了小公子。
然而大家伙儿齐心协力,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时家小少爷都会打酱油了,那个女人依然毫无踪影。
别说是女人了,时砚公子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
这样大家泄气的同时,不免心中多了一丝庆幸——还好那女人知情识趣,没出来碍大家眼。
很显然,那孩子就是江时意与华翎公主的孩子,那天也不是时砚有意要带孩子出去招摇,那是孩子第一次从别苑抱出来,身后跟着燕国皇后派来的灭口的杀手。
孩子交给别人,都不能百分百完全保证孩子的安全,只能时砚自己上。
公主府内,年过四十,依然保养的如同二十岁少妇般的明阳公主,正和一个两三岁大小的孩子说话,一大一小两人,说的十分认真。
旁边江大将军捋胡子瞧着,满脸的欣慰。
看见小儿子时砚回来,公主还没开口,小孩儿先哒哒哒跑到时砚跟前,伸手扒着时砚的腿往上爬。
嘴里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爹爹,爹爹,轩轩好想你啊!你想轩轩了没?”
时砚无奈的从孩子衣领上将人拎起,视线和自己齐平。
公主和大将军一开始还不赞成时砚如此和孩子相处的动作,后来看孩子适应良好,甚至十分喜爱这般和儿子玩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是说了好多遍了,我不是你爹爹,怎么不长记性呢?”时砚道。
小孩子也就是轩轩,扑腾着胳膊要往时砚怀里扑,干打雷不下雨,呜呜呜假哭:“爹爹你又不要轩轩了,你坏,轩轩要一天,不!半天,不和你说话!”
时砚挑眉:“那好啊,就从现在开始吧!”
这下小孩儿脸是真的垮下来了:“就不能从下月开始算吗?”
作为奶奶的明阳公主好心提醒孙子:“下月,包括下下月已经排满了,轩轩你在这样下去,将有三个月不能和你叔叔说话了。”
没想到小家伙听了,心情反倒又好了起来,得意道:“舅姥爷都说了,爹爹就是轩轩的爹爹!”
整个公主府和江家,从没人告诉江轩,时砚是他父亲。所有人都说,时砚是他叔叔,可惜江轩就是认定了时砚是他爹,谁说什么都没用。
有一次明阳公主带江轩去皇宫给皇帝这个舅姥爷请安,皇帝问了一句:“今儿怎么这么乖,没缠着你时砚叔叔,要和你叔叔一起上朝啊?”
小家伙瞬间伤心极了,在皇帝的太极殿哭了一上午,哭的嗓子都哑了,谁都哄不住,哭的皇帝脑仁儿一抽一抽的,太极殿的所有宫人们齐齐上阵,都没把这小祖宗哄好。
最后皇帝没办法了,灵机一动道:“好好好,时砚不是你叔叔,是你爹爹,这总成了吧?”
小家伙听了,睁着哭的红肿的眼睛,鼻头一抽一抽道:“真的?”
“朕金口玉言,这还能有假?”
小家伙终于不哭了,皇帝和整个太极殿的宫人都松了口气,只能在心里对外甥说声抱歉了。
于是当处理完公务,终于有时间来看侄子时,时砚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儿子,还是皇帝舅舅亲口说说,和圣旨无异,时砚也不得不认的儿子。
外人就更加确认了,江轩是时砚公子的亲生儿子。
时砚:成吧,无中生儿,被迫做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