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懂!”荀依乖巧点头。
“你根本不懂!”任婉一点都没感到喜悦, “你是感觉不到我讨厌你吗?”
任婉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家中没出事前,平飞扬对她也是百依百顺,不论她怎么发脾气, 他都笑脸相对。
“大约是因为婉婉长得好看, 我看一眼就魂牵梦萦, 哪里还有心思生气呢。”当时平飞扬是这样解释的。
眼前这女人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吧。
任婉冷笑一声,念动口诀召出几条触手, 将荀依缠在原地。
她在荀依面前不到一尺处站定, 确保荀依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脸后, 开始消退自己脸上的幻术。
当年任婉处理家人的后事时,被残存的阴兵缠绕,全身腐烂,痛苦不堪。后来来到玄阴深渊,为了活命, 又将灵力活生生的逼出体外,吸取阴气, 如同火中炙烤, 生不如死。最后虽然侥幸活了下来, 但她的经脉血管也因为阴气的侵蚀而变得肿胀发黑, 丑陋怪异。
她现在真实的样子,自己看着都恶心不已, 这女人看了, 总可以卸下伪装了吧。
任婉胜券在握的紧盯着荀依,准备接受她厌恶的神情,以及脱口而出的憎恶言语。
有什么能比揭下这些所谓的名门子弟虚伪做作的面具,更加大快人心的事情呢。任婉摩拳擦掌中。
荀依眉头轻蹙。
“虽然看着有些严重,但多半是阴气的毒性引起的, 只要服用化毒的药剂,慢慢会变好的。”荀依轻声道,“婉婉受苦了。”
她的眼神中满满的怜惜与心疼,毫不掩饰。
任婉突然有种错觉,她感觉若是荀依的手脚没被束缚,会立刻将自己揽入怀中安慰哄逗。
就像娘亲和姐姐在世时那样。
好久没人用这种关切的眼神看她了。
任婉想要指责荀依演技高超,却喉痛发紧,说不出话。
她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扯着荀依,飞到了小石屋。
说是石屋,也有几分牵强,不过任婉用大石块沿着山壁搭建起来的几个简陋的支撑。
这个山壁正好处于整个阴气地脉的中心,易守难攻,是个极佳的修炼位置。
“我在四周设了结界,那些烦人的东西进不来。”任婉心绪烦乱,“你我各退一步,我让你待在这,你也给我安静下来,不许再闹事!”
荀依知道任婉心情不好,认真的点头答应了,没有继续逗她。
任婉扭头看了一眼荀依,表情有些不自然,张了张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索性不管她,大步走回石屋修炼去了。荀依也选了一间小石屋住了下来。
在原本的剧情中,任婉被平飞扬的言语激怒,伤了荀依,自己也受了重伤勉强逃走。自此,她逐渐放弃了良知,彻底走上邪修之路,开始诱惑其他修真者,吸食他们的灵力供自己快速修炼。
荀依分析,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任婉一直孤独一人,又被仇恨和伤痛折磨着,意志消沉,难免会越来越偏激。
所以她现在努力纠缠在任婉身边,即使任婉表面不悦,但好歹有了个发泄情绪的渠道,也就不会那么想去钻牛角尖了。
事情顺利的按照荀依的构想发展中。
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各自修行,不过偶尔也能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了。虽然任婉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对于荀依的关心,她是别扭大于排斥的。
一个月很快过去,任婉带着荀依回到了活杀陵谷。
谷中冷风瑟瑟。
“若平飞扬没来,你会杀我吗?”荀依侧头问道。
任婉表情僵硬,目视前方:“......看情况吧。”
“唉~”
荀依幽幽的叹息一声,便不再讲话了,低头专心玩起了衣角。
任婉的余光看不到荀依的表情,又放不下身段转头特意去看,心里不免有些急躁。
这女人平时不是能言善辩的吗,怎么事关自己生死的事情却偏偏不讲话,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稍稍求求她,也许她心情好,就把人放了也说不定呢!
烦!
“有情况。”荀依忽然低声道。
话音未落,地面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阵阵妖气裹挟着阴气从地底喷涌而出,潜藏于四周的妖兽瞬间兴奋起来,嚎叫着四处奔蹿。一个法阵在山谷上空若隐若现,法阵中央是一面巨大的金色旗帜。
这是仙人洞府中的万妖王旗,平飞扬后期的得力法宝之一。旗子以兽王精魄炼制而成,挥之可号令天下众妖兽。
看来平飞扬丝毫没想过悔改,反而做贼心虚,要杀人灭口了。
荀依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发狂的妖兽会攻击它所看到的一切东西,唯一安全的地方是旗阵的艮方生门,咱们要赶快过去!”脚铐上的束缚,荀依在小石屋的时候就已经偷偷解除了。她快速给任婉解释了一下情况后,就立即反客为主的拉着任婉往山谷的高地飞去。
一群食尸鸟忽然从虚空中飞出冲散两人,将她们分别包裹在鸟群之中。
任婉奋力抵挡,但几十只鸟同时攻击,很快将她的护盾打破。
任婉只觉腰间剧痛,身体中的能量无法控制的迅速流失。
她体力不支,直直往下坠去。
荀依冲破食尸鸟的包围,稳妥的接住了任婉,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护住,任凭食尸鸟攻击自己的背部。
任婉想要推开她,荀依却将她抱得更紧,坚定的往东北的艮方向移动。
“轰——”
天空中的旗阵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很快消失不见。随着旗子消失,发狂的妖兽也失去了力量,噼里啪啦的摔落在地。
“看来那旗子主人的力量用完了。”荀依轻蔑一笑,“还以为他能坚持的再久点呢,是我高估他了。”
任婉积蓄了些力气,总算从荀依怀中挣脱了出来。她着急的让荀依侧过身来查看背部。
荀依的背部血肉模糊。
“你是不是有病!”任婉揪住荀依的领子大吼,“你看清楚,你救的可是一直要杀你的人!”
“我知道啊。”荀依不以为意的笑笑,“都是皮外伤而已,喝碗灵药就好了,不打紧。”
对于修真者来说,无论身体受伤多严重,只要不伤及魂魄,一般都是可以治愈的。
任婉当然清楚这些。但若因此就能心安理得的漠视荀依对她的付出,她做不到。
不光是这次,从荀依主动示好的那时起,她就无法再将她看成仇人了。
任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泛红的眼圈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思。
“我是个卑鄙的人。我一开始故意做那些事,就是想让你害怕我,讨厌我,最好再咒骂我。这样我在对你动手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歉疚感。
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你是平飞扬的师姐,你同他一样都是我的仇人。但现在我好像骗不了自己了。”
“你是个好人。”任婉叹息一声,如释重负的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你走吧。”
荀依眨眨眼睛,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难得这么认真的讲话,你笑什么!”任婉羞愤的怒吼,“我收回刚刚的话!你什么都没有听到!坏女人!”
“我是感动,十分感动,以至于开心的笑了起来。”荀依露出八颗牙,“既然咱们都已经说开了,你也彻底看清平飞扬和我都是什么样的人了,不如就同我一起回去南斗宗,将一切事情禀告掌门如何?”
“不去,谁知你们掌门会不会护短,直接将我灭口了。”任婉皱着小脸拒绝。
荀依再次被逗笑:“我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他就算护短也是护我才对吧。”
任婉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以信不过南斗宗为名拒绝了,荀依也没有再继续勉强她。
“我要去将平飞扬所做过的恶事告知门派和天下,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荀依拿出一块玉牌交给任婉,“这是南斗宗的指路令牌,你若是闲得无聊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还有,平飞扬身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目前的隐藏实力远强于你我,不要贸然的单独找他报仇。”
任婉接过令牌,不情不愿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荀依起身离去。
任婉紧盯着荀依的背影。
确定荀依已远去不见后,任婉终于支撑不住,吐出了一口黑血。
刚刚食尸鸟的妖气,生生将她的经脉撕开一条缺口,不断侵蚀着她残缺不全的魂魄。
若要治疗伤势,只能回到阴气最重的玄阴深渊中;但她体内不断流逝的阴气,也势必会引起深渊中大量的阴兵幽魂的注意以及攻击。
能不能撑过这一劫,是她自己的命数,她不想开口连累别人。
任婉捂住伤口,提起一口气,往玄阴深渊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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