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婆媳俩第一回撕破脸。
程如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质问:“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讲话?”
赵真颜丝毫不惧:“讲了又如何?你去找和辰告状啊,看看他会怎么对我!”
就如当初柳蕙心养着全家,谁也不敢让她受委屈一般。如今的赵真颜也是一样,齐和辰最近待她都温柔了不少。
看到儿媳底气十足,程如梦一颗心直往下沉。儿媳的态度,也代表了儿子对她这个母亲的态度。照这么算,她还有什么盼头?
这么一想,程如梦心慌不已。
赵真颜不欲多说,转身就走:“娘,你还是放过齐家,另寻良人改嫁吧。”
程如梦也想过改嫁,可她不认识人。不提那些内情,外人眼中的她已经嫁过两回,这一次还是被休回来的……这样的情形下,想要嫁个好人家,那就是白日做梦。再说,柳蕙心恨她入骨,在一旁虎视眈眈,搞不好哪天就把她是齐和辰亲娘的事捅出去了。
“颜儿……”
看着儿媳决绝的背影,程如梦放在身侧的手紧握。
这齐家,她还就非嫁不可!
赵真颜回到齐家,直奔自己院子,找到正在抄书的齐和辰,直言道:“娘想让我们帮着撮合她和父亲,你怎么看?”
齐和辰皱了皱眉:“她都改嫁了,爹应该不会答应。”
“可不是么。”赵真颜抱怨道:“她非要改嫁,当初爹亲自去郊外都接不回……试问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女人在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圆房?”
齐和辰不赞同母亲的做法,但也不爱听妻子说亲的坏话,打断她道:“你假装不知道就成,等我忙完了这段,会去探望她的。”
两人不知道的是,后院中的刘婵婵扶着肚子跟了赵真颜一路。
赵真颜出了程如梦的院子后不久,她就溜了进去。
程如梦正满心烦躁,刘婵婵进门后,模样乖巧可人,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娘,你近来还好吗?”
从神情到动作无一处不恭敬。
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程如梦心情不好,看到这样的她,尤其是看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时,面色也缓和了些:“你怎么来了?”
刘婵婵打开手里的包袱:“帮你送点东西。”
东西不算多贵重,就是些点心。程如梦觉得挺温暖,这还是她离开张家之后第一个上门示好的人。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刘婵婵上门,一定有所求。
既然是求她,那她就没必要太低声下气,当即翘起兰花指,拈起一块点心,道:“你有心了。”
刘婵婵不在乎她的高高在上,还跪到了她面前帮着捏腿:“辰郎现在被禁足,我能出来帮他探望您,也是帮他的忙。只有他好了,我和孩子才能好。”
到这里来讨好程如梦,是刘婵婵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齐争鸣根本不拿正眼看她,赵真颜是个面甜心苦的,她进门后受了几次委屈。偏齐和辰不懂得女人之间的争斗,还觉得赵真颜做得好。
刘婵婵怕自己哪天被委屈死,齐和辰还看不出来真相……左思右想,她认为自己需要一个帮手。刚好程如梦想进府,两人算是互帮互助,各取所需。
“你孩子几个月了?”
听到婆婆问,刘婵婵羞涩地低下头:“四个月。就是……前两天我喝了一碗汤后腹痛不止,我当即发现不对,急忙让人帮着催吐。后来请了大夫,说我吃了不好的东西,好在吐得及时。”
程如梦讶然:“有人要害你?”
刘婵婵摇头苦笑:“这种事,婢妾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言下之意,还是有人害她。
程如梦眼神一转,一巴掌拍在桌上:“岂有此理!”
刘婵婵苦笑:“娘,如果可以,我想留在这儿陪你。一来让辰郎宽心,二来……”她伸手摸着肚子:“有您亲自看着,至少,孩子不会出事。”
住在一起?
程如梦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回齐府的理由,霍然起身,拉着刘婵婵的手:“我送你回去。”
到了齐家门外,她直接就往里闯。理由都是现成的,帮看儿子看着他有孕的妻妾。
她要往里进,下人拦着不让。事情闹得挺大,周围的邻居都得知了,无奈之下,老太太只得把她请了进去。
程如梦跪在老太太面前涕泪横流,控诉柳蕙心骗她嫁人,害她和齐争鸣离心,末了道:“夫人,妾身虽有千般不是,但对和辰绝没有坏心,我想亲自看着他……之前那些年里,我只能在夜里思念他,实在太苦了。”
老太太多年来从来不管事,加上年事已高,脑子不太清楚。或者说,她不如齐家父子考虑得多,现如今的情形是,齐争鸣被和离,且柳蕙心已经另找了个新欢,在她眼中,儿子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实在可怜。如今柳蕙心已不在,程如梦又担忧儿子……她沉吟了下,道:“你先搬进来住,等她二人临盆后再说。”
话说得太快,丫鬟想要阻止都不能。
程如梦大喜,急忙跪谢。
得知消息赶过来的赵真颜气得七窍生烟,试图劝说老太太,反而被训斥了几句不孝顺之类的话。
程如梦将儿媳对自己的抵触和厌恶看在眼中,当即没有发作,心底里却再不喜她,出门时,伸手拉着刘婵婵的手:“还是你乖巧。”
赵真颜:“……”她哪里不乖了?
用嫁妆养活这一大家子和齐和辰的妾室,没得夸一句不说,反而还被厌恶,她哪儿错了?
她认为,不能再给程如梦好脸色,否则,程如梦该以为她没脾气了。
“舞文,婵姨娘身子重,小心摔着,你去扶着干娘。”
程丫鬟跟了赵真颜多年,只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的心意,当即上前,强势地挤开二人,扶着程如梦就往偏僻的院子走。
“夫人,咱们府中地方不大,您是女客,住得偏僻一些,才不会被冲撞了去。”
当真把程如梦安排到了府中杂草丛生的偏院。
赵真颜的本意是把人给撵走,让其生气之下拂袖而去也行。但她低估了程如梦最近受的委屈。
好不容易进得门来,程如梦哪里肯走?
刘婵婵为了讨好她,还让身边的丫鬟帮着拔草收拾。
感受到她的用心,程如梦果然高看她一眼,傍晚时见到齐和辰时,有意无意夸了几句。
齐和辰不喜的母亲的做法,但那是亲娘,以前母子俩聚少离多,做梦都想多相处,如今得偿所愿。他面上嫌弃,心里还是期待的。再有,母亲进门只是客居,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他便也顺势给了刘婵婵几分脸面。
还是那句话,程如梦是他的亲娘,他可以嫌弃,但赵真颜不成。他如此,这也是给她一个警告。
夫妻俩暗中交锋,面上没说,心里都对对方生出了不满。
赵真颜眼瞅着在自己面前乖巧的刘婵婵搞出了这么多事,说到底,这底气都是程如梦给的。这段日子,她对这个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拖后腿的婆婆愈发不满,干脆找到了齐争鸣:“爹,您还是把人送走吧,不是我嫌弃婆婆,而是万一母亲那边对此不满,直接把那些事说出去怎么办?”
齐争鸣深以为然。
他对程如梦已经没了感情,当即就让人去催促她搬走。
程如梦自然是不走的,在刘婵婵的帮助下,请来了老太太,才得以留下。
经过此事,程如梦算是彻底明白,只要有儿媳在,她就别想好端端留在齐家。她心头思量过后,将目光放到了刘婵婵身上。
这一日,她掏出了两块墨玉,给了刘婵婵一块,剩下的那块送到了赵真颜手中:“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那些年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寻到,你千万收好。听说玉能养人,最好是贴身戴上。”
刘婵婵对此深信不疑,当即就戴在了腰间。
看到她如此,赵真颜也打消了怀疑这玉佩的想法。她心里也明白,齐和辰最近对她生出了不满……干脆就给了程如梦这样面子,本意是想缓和夫妻关系,结果,就在戴上玉佩的当晚腹痛难忍,大夫还没赶到,就见了红。
赵真颜当场晕了过去,等到她醒来,已经是翌日午后,腹中空空,整个人浑身瘫软,孩子已化作了血水,最要紧的是,她还中了毒。
得知这些,她当场就跟疯了似的,非要扑出去找程如梦算账。
刘婵婵把人给拦住了:“夫人,那玉佩我也戴了,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别冲动,别冤枉了娘。”
赵真颜面色惨白,眼神里都是癫狂,挣扎着大喊大叫:“就是她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