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亲爹,关小宝拧紧小眉头,偷摸瞄了眼睡在身旁的妈妈,小手指纠结地缠来缠去,小脸皱成个大苦瓜:爸爸是要去打肉肉吗?可是没人分享,妈妈会打屁屁的!
时刻将分享记在心里的关小宝,眼睛倏忽放出一道亮光,小身子扭来扭去,悄摸摸绕到床尾,再慢慢爬到陶铁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走,打肉肉。”
陶铁搂住一副做贼模样的蠢儿子,小心地觑了眼床上的关小言,警戒地抱着孩子轻声跑出屋。
到了门外,不约而同叹了口气的陶铁和关小宝,互相对视笑了笑,同时拍拍胸口舒了口气。
关小宝荡着两只没穿鞋的小脚,对着院门方向欢乐地一摇一摆,小脸上绽放出浓浓的向往与激动,咧嘴欢笑。
只是不料……那双迫不及待的小脚似乎离大门越来越远了!
关小宝目光傻了傻,赶紧抬头瞄了眼一脸严肃的亲爹,又再瞧了瞧确实远离的院门,小手急急地指着外头,嘴里哼哼唧唧提醒说,“呜……不对不对,错了错了。”
陶铁没有回答,一意孤行地忽略开儿子的焦灼,抱着他自顾自地往正屋旁边的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陶铁直接将关小宝放在小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懵懵的小崽子许久,咳了咳嗓子,忽然语气郑重道,“儿子,你知道像咱们这中爱吃的饕餮,要学会的最重要的本事是什么吗?”
关小宝又是一怔,两眼黑黝黝地盯紧满脸认真的亲爹,小脑袋努力想了想,小肚子微挺,低声试探道,“分……享?”
“……”陶铁一噎,肃容有一瞬间破功,鼻头一嗤带点讥嘲道,“分享什么分享,咱们饕餮怎么能干那中事!”
关小宝收起挺起的小肚皮,一屁股坐到小桌子上,两只光秃秃的小脚对着举了举,眼里迷惑地反驳说,“可妈妈说要分享的!”
陶铁往前靠近一步,眼中碎光一闪,脸上随即扬起一抹慈父笑,伸出两只大手亲亲密密地搂住人忽悠说,“你妈妈不是饕餮,爸爸才是饕餮,应该听爸爸的。爸爸告诉你嗷,咱们做饕餮的,最应该学会的本事就是要会做饭。不然以后可咋办,有了肉肉都不能吃。”
眼神逐渐发定的关小宝,闻言惊讶地仰起小脑袋,糯糯的小奶音中带点惊恐求问道,“肉肉……不能吃?”
“对!你不会做肉肉咋能吃?以后要饿肚子的。”陶铁脸上丝毫不见心虚地哄骗说。
越听小脸皱得越紧的关小宝,心慌地一把抓住身旁爸爸的手,小奶音颤颤地问,“那怎么办?我想吃肉肉呀……”
“咳,既然想吃肉肉,那现在就开始学着做饭,一会儿爸爸给你烧火,你上灶。”
关小宝晃动的两只小脚忽地停下,小嘴抿了抿,眉头揪得跟个蚯蚓似的不停打结,嘴里支支吾吾哼哼说,“爸爸……不会。”
陶铁单手抱起孩子,另一只手轻松地拖着小桌子移到灶台边,将人重新放下后指了指锅,微训道,“不会就学!爸爸看过了,你站在小桌子上正好可以拿铲子炒菜,今天咱们就先学个简单的——烧个红烧鸡,等过两天咱们再做难的,听见了没?”
关小宝满脸为难地咬着小手指,瞟了瞟比自己身子还大的黑通通大锅,又抬眸瞧了瞧一脸不容拒绝的亲爹。过了半晌,他艰难地点点头,稚声道,“那做肉肉吧。”
“嗯。”陶铁应和一声点点头,转身走往灶后头,熟练地点了把火说,“爸爸今天让你学简单一点的,等你再大一些,可要厨上厨下一把抓了,烧火做饭都你来,听见没有?”
身负重任的关小宝,小脸呆愣地瞄着亲爹,思考好久,更加迷糊地趴在桌上盯着大锅,奶音里满是不确定,“我……做饭饭?”
“没错!”陶铁从灶后头走出,一边拍拍手上的灰,一边倒起了油,嘴里还不忘讲述说,“看见没有,炒菜要先放油,等油热了,再往里头倒菜,听见没有?”
关小宝撅着个屁股够起小脑袋,一脸好奇地盯着已经开始散发热气的锅,小鸡啄米点点头。
“好好看着,爸爸现在要倒鸡肉了。”陶铁长手一伸,动作迅疾地往锅里倒入切好的鸡肉。
“啪……呲啦……”
“啊……哇哇……”
伸长脖子看热闹,却被溅了一脸热油的关小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陶铁心里一抖,距离锅一大步的他想也不想地上前捂住那张号啕大哭的嘴,随后惊恐万状地扭过头看向门外,直直看了一分钟,等没发现任何动静后,才偷偷舒了口气,回过头瞪大眼睛,微微凶狠教训道,“哭什么哭,皮那么厚被烫烫怎么了?”
“……”
关小宝不敢置信地看着都不像妈妈外婆会来抱抱哄自己的亲爸,抬手摸了摸被烫红的小脸,心里委委屈屈地说,“痛痛。”
“痛什么痛!皮那么厚,唬谁呢?”陶铁嫌弃地瞅了眼满身娇气的儿子,手里铲子一伸,递到关小宝跟前,不容反驳道,“快点,将菜翻翻。”
关小宝撅起小嘴,迫于无奈地接过铲子,一只小手没握住,另一只小手又接上,两只手一起,才握住那个重重的大铁铲,然后愣愣地看着爸爸发呆求教,眼底写满迷茫。
陶铁瞄了眼那真是一点活都不会干的儿子,眼睑微垂,心中叹气地燃起打算:不行,这个崽子被养得太娇弱了,一点都不勤劳,以后他可得好好教导了!
陶铁一边想一边唏嘘,握着那只嫩嫩的小手带着翻炒几下,嘴里不忘严厉教导说,“就这么铲着,爸爸去烧火了。”
说完,陶铁放心地丢下手里的铲子,弯腰添着柴火。
关小宝往前一踉跄,直接摔倒趴在灶台上,小手里还不忘抓紧铲子,仰起一张迷蒙的小脸,努力保持炒菜姿势……
——
卧室床上,辗转渐醒的关小言睫毛微微抖动两下,双眸紧闭,在身旁摸了摸。
忽然她的手快速挪动几下,眼睛也随之睁开,瞪着空空荡荡的床铺呆住了……
咦,她家胖儿子呢?
关小言迅疾爬起身,连忙够着往床下瞧了瞧……
这,也没漏到床底下啊!
从来没有遇到这中事的关小言,着急忙慌套上鞋子,奔出门外。
“哐当”一声。
还没走到院里,她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东西摔地的声音,顺带还夹杂着某道时断时续、模糊不清的焦急男音。
“哎,你个笨崽子怎么把碗给摔了!要是让你妈知道了怎么办?”熟悉男声里带点清晰的惧怕。
“坏、坏了。”关小宝艰难地举起大铲勺,两眼害怕地盯着地上碎成八瓣的破碗片,小嘴委屈地瘪了瘪,浑身低落。
“唉!”
陶铁心塞地短叹一声气,弯下腰定定地看着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瓷片,心里头愁闷得在滴血:唉,也不知道这能不能拼的上?
陶铁立即拿起两块瓷片对着比了比,又放在一起合了合,脸上很快愁成了个大苦瓜。
咋办?拼不上呀!
关小言无声走近,站在厨房窗户边往里头张望了几眼,就这么一看,愣是被惊得倒吸几口怒气:我靠……这是在干嘛!
关小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柔美秀气的眼眸中,不由映衬出厨房里那个光脚站在灶台上,正拿着铲奋力挥舞的“勤快”儿子,一时惊呆在原地。
静默片刻,关小言沉沉地呼了口气,目光下移,落到还在捡碎瓷片的男人身上,立马眼睛狠狠一眯,凶狠地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冲到屋门口,却又是被气得半死!
只听见一心沉浸在碗碎可能会被赶出去恐怖噩梦中的男人满是慌张叮嘱说,“关小宝,一会儿要是妈妈和外婆问起来,一定要说碗是你打碎的,知不知道?”
“咨(知)……”
“知道个屁!”
关小言柳眉倒竖地冲进屋,两边脸颊被气得如涂了胭脂般绚烂嫣红,不时喘口粗气,指着陶铁鼻子气极大骂,“好你个没脸没皮的混蛋,自己打碎了碗,还好意思让我儿子背锅认错,你可真有出息,真够不要脸的!”
“我……不是我打碎的。”陶铁先是心惊一跳,随后火急火燎地连连摆手,紧揪着脸急欲证明自身。
“哼,我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你想瞒谁?”关小言轻嗤一声,愤怒无比地瞪大眼睛,指着满地的“证据”碎瓷片,心里头火冒三丈。
比窦娥还冤的陶铁,埋头望着地上本来就不是自己打碎的碗,心里如同吃了黄连般又苦又涩,可偏偏还不能说出来。
过了片晌,陶铁郁闷地直起腰,捣了捣灶台上还在认真翻菜的儿子,心情垂丧地嘟囔说,“你说爸爸有没有摔碗,这是不是凑巧了?这碗不是你摔的吗?”
关小宝转过黑乎乎的小脸,一脸奇怪地盯着亲爹,舔了舔小嘴巴:……是啊!碗碗碎了怎么了?
而稍稍离退一步的关小言,等终于看到那张如同去挖了煤的小黑脸时,一口老血差点没憋住喷出来:靠,她养了这么多年白白胖胖的帅小伙,等到这个该死的一回来,居然就成了这么个傻兮兮的小黑鬼!
关小言接受不能地看着还在对自己咧嘴傻笑的亲儿子,视线从那双站在灶台不怕烫的皮厚小肉脚上移开,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恼怒重新卷上心头。
“陶铁!”
关小言一声大吼,直把人震得抖了三抖。
“你到底在瞎教孩子什么?你看看你把小宝带成什么样了?不对,谁让你把孩子从屋子里抱……偷走的!”
关小言横眉冷对,叉起小腰,直把人看得心虚不已后,准备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