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紧大黄毛,一直等他走远了,才问小傀:“他怎么回事?身上有阴气吗,怎么大黄毛看到他叫成这样?”
小傀声音高冷:“乐哥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感受到了他的恶意。”
我:“……”
我恶狠狠地凶他:“再给人、给狗乱起名,小心我把你当柴烧了,它叫大黄毛,没有乐。”
小傀:“……哦!”
姚晋元说的话,我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跟他更近一步的想法。
他知道的,似乎比我想像的多,我需要再去套点信息回来。
所以当天晚上,我把大黄毛留在家,带着小傀去他家里串门。
为了名正言顺,还特意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了一纯牛奶提着。
为我开门的是小傀举报的两名女学生。
很好,很漂亮,但不怎么爱说话,把我迎进屋就走开了。
姚晋元的态度依然很冷,但也没有像上次一样把我赶出去。
他的样子有点像皇室接待自家的穷亲戚,对我十分嫌弃,还要维持基本的表面礼仪。
我有态度则是,管他有没有,先打一枪试试,所以都没迂回,开口就问他:“姚老师今天提到我妹妹,是知道关于她的事吗?”
姚晋元面无表情:“不知道。”
“那怎么会说她拖我下水?我妹妹在家的时候,对我很好的。”
“随口一说而已。”
“哦,原来姚老师这么爱开玩笑,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当初把你妻女扔进湖里的时候,不会也是开玩笑的吧?”我话说的轻松,眼睛却紧紧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他垂着眼皮,目光凝视着放在膝盖上的,他自己的手。
脸色很灰,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幅冷硬无情的嘴脸。
许久,才幽冷开口:“我不开玩笑,只做实事。”
“很好,就是不知道姚老师做过的事,敢不敢承认?”我逼近他问。
姚晋元把目光转到了我身上。
我也看着他,保持礼貌的微笑,但目光凌厉。
他看了我几秒,突然问:“常先生读过书吧?”
我回的很淡:“从小家里穷,没怎么上学,还请姚老师赐教。”
他应该是被我的谎话气到了,脸色更加难看,字都咬的特别清:“那常先生还真有本事,能到平城来翻江倒海。”
我靠在木制沙后背上笑了:“下午姚老师还说我可能会被淹死,哪儿的本事翻江倒海。”
“你就是在翻江倒海的时候死的。”
姚晋元十分嚣张。
我却没表面看上去那么镇定。
当初发现常盈的围巾时,以为会是个突破口,会找到一些关于她的信息。
可是抓了陈俊辉,抓了齐杰,救了孙小慧,还死了黑袍人和秋婆婆。
到现在,有关她的线索不但没有更多,反而像是断了,就连我自己,也出现了问题。
我很清楚,姚晋元下午说的话,决不是吓唬我,
平城确实水很深,我已经由原先的满怀信心,渐渐生出无力感。
试探姚晋元无效,跟他绕来绕去,都是无关紧要的恫吓,关键的信息他一个也没说。
大学教授思维缜密,滴水不漏,牙齿是铜做的,咬的死紧。
我也很生气,所以走的时候,把纯牛奶又拎了回去,穷亲戚是真的穷。
小傀倒是有新的发现。
我们一下楼,他立马跟我说:“哥,姚老师要走。”
“去哪儿?”我脚步停在门口,往楼上看了一眼。
小傀十分欠揍挑衅我:“这不是你的活儿吗,你算一下就知道他要去哪儿了?我只看到他的行李箱,就摆在里头的屋里。”
我回去摆了一卦,才惊奇地发现姚晋元被停职了,而他此次的方向是要回老家。
按上次于晗说的情况,警察应该不会让他离开平城才对,那他要怎么走?
手机这时候又响了。
我一看上面的名字,手脚都有点发凉。
还是“秋色绵绵”,只不过这次是发的是消息,一连发了三条。
“警察在山里找到了阿敏的包,可是没找到她,她真的不见了。”
“她好可怜,听说她家里很穷的,出这么大的事,她父母都没钱来山里找她。”
“我也很可怜。”
我看了下时间,跟昨晚她给我发消息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十点左右。
秋色绵绵连续跟我联系,明显是想把我往九凤山引,而吴立的样子,又好像挡着我去。
这就很矛盾了。
但无论如何,对我来说,九凤山都是要去的,而且要尽快去。
我把包打开,检查里面要用的东西。
这才发现,从何山处拿回来的《召感图》,还没好好看过。
趁着今晚有时间,我把图铺展到桌子上,仔细看上面的风物人相。
背景是一个特别大的道场,周围有风山林木,中间设了法坛。
法坛的前面放着一个一人高的缕空麒麟缠纹香炉,里面的线香袅袅生烟。
法坛周围扎着黄色的令旗,也贴着符纸。
再往外一圈,才是画面上的人物。
正面第一位,应该是龙虎宗天师道的张天师,左手捏手印,右手拿法器,似在讲道。
他旁边站着的一位,一手捏符纸,一手拿着捉妖笼,应该是茅山的。
后面还有神霄派、天心派、灵宝派,以及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
在这群人里,我最脸熟的一位,就是画面边角处,一个眉心点着天眼的人。
他的画相我们家里有,就挂在为叔专门供奉祖师的那个屋里。
从画面上看,他的眼睛半瞌半睁,天眼也闭合的。
站在这群人之中,并不引人注目,只像一个潜心学道的普通人。
但看的久了,又总觉得他的眼睛好像是睁开的,而且正在凝望画外的我。
我仔细看过画的颜色及边角,发现这画根本不是画的,而是临摹上去的。
也不是照着一幅画临摹,而是把所有道教祖师的画相,放在一起,然后笔者自己设想一个场景,把人物现搬到这一幅上面。
所以不但朝代对不上,连颜色也深浅不一,人物的结合更是奇奇怪怪。
但画确实是真的古画,带着临摹者的虔诚,还有各位祖师爷的道法,与时光揉和,产生一种奇异的力量。
我视线渐渐凝住,看到在屋内白色的灯光下,画的表面泛着一层柔和而温润的光。
每个人物的脸,都是鲜活的,带着庄重威严和特有的震慑力。
他们手里的法器,结成的手印,以及那些符纸,都跟着活了过来,明明没有阳光,却已是万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