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大,凭我和于晗的警惕性,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东西,想不声不响地靠近我们,都很难,更别说从我们身上拿走东西。
可是小傀在我身上丢的时候,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大黄毛也有点奇怪,以我对它不多的了解,他若是发现异常,不应该只是红个眼睛,而是会发出别的警示,可现在它也没有。
它跟在于晗身边,除了两只眼睛通红,既没发出叫声,也没表现出有什么不正常,这就很奇怪了。
我匆忙拿了两张六甲符出来,递给于晗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已经把常盈的围巾拽出来。
在没确实对方是什么来路时,不能一下子把家底全翻出来,召感图暂时先压在箱底,以备不时之需。
可我的手还在半空,没等到于晗来接符,却先感觉到手指一凉。
我转头去看那两张六甲符,发现上面连一点微光都没有,黑乎乎一片。
竟然是废的。
我匆忙又从包里拿出来几张,这才发现包里的符纸全部都变了模样。
有人不但把小傀拿走,还顺便毁了我所有的符。
这个发现让我瞬间就冒了一身的冷汗。
更快地把包里其它东西拽出来,然而,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效用,包括手机。
其实自从上山之后,我就在预防着各种意外,手机也尽量节省用,以保持电量,在关键的时候起到作用。
可现在手机完全黑了,机都开了不了。
常盈的围巾虽然在我脖子里搭着,但是我基本上不抱什么希望。
唯一可能还有用的,大概就剩《召感图》了。
我把画抓到手里,感觉的手心里已经全部是汗。
于晗应该是发现了我的不对劲,精亮的眸子警惕地盯着四周,却温声安慰我:“你别慌,我们两个人呢。”
我“嗯”了一声。
已是底气不足。
她也没再说话,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背靠着土地庙,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我与她背对背站,观察着的她身后。
当我目光扫到面前的土地庙时,浑身的毫毛“唰”一下就竖了起来。
那个小小的庙门,我们白天都没仔细看过,现在里面却突然灯火通明。
我没叫于晗回转头来看,而是让她仔细观察着外面。
自己则快速靠近庙门处,往里头细探。
一蹲巴掌高的神相立在小屋中央,边上点了一圈的蜡烛。
我看到的光亮,就来自这些蜡烛,它们又跟正常的不一样,袖珍的很,像过生日插在蛋糕上的那种,但燃起光亮却特别刺目。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人。
真的是人,面目清晰,衣冠整洁,只不过也是袖珍型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小。
这些人从庙门里进来,在神相面前上香,之后跪下来磕头。
磕完起身,再往旁边的蜡烛走去。
他们拿起蜡烛,将烛泪滴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把烛火点到自己的头上。
于是,那一个个人就成了新的蜡烛。
我看的目瞪口呆,最震惊的是,就我看的这会儿功夫,已经又进来两批同样的小人,做着同样的动作。
我又靠近一些,看到两个人的衣服和走姿都有些熟悉,就仔细看他们的脸。
这一看,把自己都吓的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到了于晗的身上。
那两个人,正是我和她。
衣服跟我们今天穿的一样,连表情都唯妙唯肖,于晗一路精神依依,我则时不时看她一眼,神色一眼难尽。
此刻,若是我身上还有一件法器,哪怕一张符是有用的,我也不会慌成这样,总还有反击的余地。
可现在,我们明显是掉入了别人的圈套,而下套的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能用的东西都毁了。
我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我没真正入道门,也没有什么牛逼的本事,现在自己会的,全是东拼西凑临时抱佛脚的,真遇到事,全靠包里的辅助。
现在这些东西全部失灵,我就跟被人砍了手脚一样。
于晗扶了我一把,也往庙里看。
她倒比我镇定,“我们先离开这里,往大路上去。”
我正想说根本走不出去,就看到进庙的我们,已经走到了神相面前。
“拦住他们,不要去上香。”我急道。
于晗的身子一下子就倾了过来,伸手过去掏已经进到庙里的人。
我也跟她一起往里面掏。
可手伸进去后,我们两个都愣了。
那些人明明就在眼前,然后我们什么也没碰到,手在里面捞了一把空。
而里面的两个人,已经自顾地拿起神相前的香烛,点燃,然后开始给神相叩拜。
他们不慌不忙,按步就班做着自己的事,与我们隔绝。
我和于晗都有点慌了,两个人的手在里面又扫了几圈,仍是一无所获。
好几次我碰到她的手指,都是冰凉的。
香烛在神相面前燃烧,他们躬下身子。
到此时,我也终于看到那个神相的样貌。
神似关公,一张黑脸。
这东西我见过很多次,阿正的鱼店里,吴立的家里,以及那些被他们吸过灵的,很多普通人的家里都有。
这一次是最心慌的。
我很清楚在黑关面前那一拜意味着什么,可是却半点也阻止不了。
庙里的于晗已经拜完,往旁边的蜡烛走去。
我旁边的她,眼里也终于露出惊惧之色,声音都有些颤:“不会在里面一焚,我就废了吧?”
里头的火苗“噌”一下烧到她的头上,我只觉得身边一冷,刚还跟我说话的于晗,竟然直直往后倒去,身上瞬间起了一层寒霜。
由不得多想了,更不能再犹豫,我从她手里拿过匕首,一刀往庙里捅去。
依然是空的。
手往外提的时候,刀尖已经换了方向,逆着往上,直接去掀庙顶。
刀尖“唰”地在石头上划出一道火花,竟然半点没破。
整个小庙像是由石头堆砌而成,坚固而结实,我手里的刀根本拿它没办法。
庙里的于晗已经成了新的蜡烛,烧出一团红火。
里面的“我”也已经走了过去,开始把烛泪往身上滴。
照这个情形下去,不用片刻,我们两个就都可以死在这里了。
心里又急又慌,“哗啦”一下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
一把从乱物里抓过《召感图》,“唰”一下打开,连看都没看就对着庙门而去。
但我惊惧地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开始发凉,而庙里的一切还在进行。
“我”已经把烛泪滴完了,蜡烛的火光开始往自己身上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