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森森和秋色绵绵,显然是刚从聚灵瓶里放出来,还一脸懵。
嗅到我们身上的阳气,转头看过来时,脸上也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根本不认识。
不过,凤袍老道的身后,还飘着一个人,此时却笑的一脸鬼气。
这个人我认识,她也认识我,是阳沟村已经死了的秋婆婆。
在这儿看到她,我并不意外,平城这一大摊事,差不多都是因九凤山而起。
而且这些聚灵瓶,也都是出自她的手,秋婆婆应该是凤袍老道的爪牙之一。
我意外的是,秋色绵绵是秋婆婆的亲外孙女,为什么也会被关在这里?
没等我问,凤袍老道先说话了:“你不是想救他们两个吗?把身上的火铃印和召感图拿出来,他们两个你就可以带走了。”
我冷笑了一声。
想的可真美,绕了这么一大圈把我骗上来,以这两个人为由头,先檄了我的械,之后就是任由他们宰割了吧?
从在这里看到秋色绵绵眼神那刻,我就知道这是个骗局了。
我第一次在九凤山上见到的人,根本不是真的秋色绵绵,而是秋婆婆。
所以刚从聚灵瓶里放出来的秋色绵绵本人,看到我才会是那种茫然的眼神,才会不认识。
阴灵虽然会在时间里,慢慢失去生前的某些意识和记忆,可我上山之前,她才发过信息给我,怎么可能一转头就认不出来?
只能说明一件事,从一开始跟我联系的人就不是她。
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但我知道老道肯定不只是要法印和召感图那么简单。
而秋婆婆的眼神也在告诉我,之前我拿雷劈她的事,她还记着,随时会找我算帐。
我把手背在身后,摇头,“你错了,我一点也不想救他们,只是借着他们的机会来找你们而已。”
这个回答让他们有些意外,秋婆婆的脸色当下就黑成一片。
老道也不装了,从法坛上站了起来。
这个地下室本来就不高,也就两米左右,他往法坛上一站,头几乎要顶着上面的天花板,一身黑色红凤法衣,再加上一张大黑脸,倒是跟前殿供的假神机真人有**分像。
本来在瓶口的汪森森和秋色绵绵,被他的袍风一带,飘乎一下就贴到了旁边的墙壁上,四只眼睛惊恐地看着凤袍道,瑟瑟发抖。
而秋婆婆则从他身后绕出来,身先士卒向我出手了。
她活着的时候我不怕,死了就更不怕了,我背在身后的手上,早就画好了一个六丁符。
秋婆婆的手刚一伸过来,我就抬手完美地跟她击了个掌。
她如被滚油烫了,脸色立变,手一下子缩了回去,本来飘浮的身体向后翻了一个跟头,撞到不远处的墙上,把那一排的聚灵瓶撞翻在地。
坛子叠砸在一处,发出“劈哩当啷”一阵乱响。
有的被砸破了,阴灵从里面飘出来,慌乱无辜地四处张望,然后很快也沾附在就近的墙上,抖成一团。
不过片刻,那墙上就沾了密密麻麻一层。
高华彬在我身后惊叹:“大手笔呀,这坛子里不会全是这些东西吧?”
“会。”
我回完他,就大步往法坛走去。
对秋婆婆使这一着,让我信心暴涨,等不到老道过来找麻烦,我要先找他。
左手法印,右手掐诀,人没到法坛边,两只手就同时往外推去。
凤袍老道也不是吃素的,两手一张,穿在他身上的道袍已经扬了开去。
跟上次一样,新的道袍里,依然写着密密麻麻的咒语,从他扬起道袍那刻,咒语已经被启动。
我冷哼一声:“你就没有别的招了吗,老一套……”
话虽这么说,我却不敢掉以轻心,上次是怎么被他虐的,我记忆犹新,而且这次我手里还没召感图。
脑子里刚想到这三个字,推出去的双手突然一热,一股热流从手心直窜出去。
凤袍老道身上的咒语,在他的运作下,本来已经形成一道密麻麻的网,裹着浓重的火气向我罩过来。
看上去,他好像比较厉害,一大片火光完全把我推出去的手掌压制下去。
可奇怪的事情很快发生了。
他的一大片火光扑过来,并没有产生跟上次一样的效果,我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反而是我的,从下而上,打到老道的腹部处,他正高高站着的身体,突然就弯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哼。
脸色由黑转红,再由红转黑,像架在烧架上快熟的猪肉。
一着得手,我全身上下的热血都要沸腾了,紧接着又向他拍出一掌。
这一次选的正是他低下来的头。
手掌才一拍上去,老道整个人都跟着往后滚去,从法坛上一路滚到下面,砸到原先被秋婆婆砸倒的坛子上。
又有好几个阴灵从坛子里飘出来,到处乱晃,慌不择路,出不出这个地下室,最后也只能吸附在墙边上。
我绕过法坛去看老道时,顺便瞥了一眼身后的高华彬。
小伙子很有前途,把包里玄诚子给他的法衣都穿上了,一手拿着桃木剑,另一只手抓着一把令旗,正在跟秋婆婆对峙。
从秋婆婆的脸色来看,她好像拿高华彬并没办法。
我放心了。
可以专心对付已经滚下法坛的老道。
他摔滚在墙边处,身子被黑袍裹着,上面的红凤在灯光下,仍然发出火红的光,但已经跟法坛上的气质相去甚远。
我走过去,手里的法印没松,不过看他半天没动,就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服。
这一扯,让我立时向后退了一大步,身子直接撞到了背后的法坛上,撞的整个背都是疼的。
手上更疼,整个手掌被不知什么东西刺中,血瞬间就流了出来,从老道身边滴到我身边。
老道从墙边一跃而起,先前像裹尸一样的道袍又扬了起来,里面的咒语再次转开。
在咒语的中心,我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他的手。
两只手掌全是黑的,上面是干裂老化的纹,指甲很长,又尖又利。
比他指甲更尖利的,是握在他手里的一柄长剑,泛着幽幽的青光。
老道的眼睛阴森又狠毒,嘴角处却挂着笑。
笑的一点也不慈祥,还很丑,此时这张丑脸正在往我靠近。
我们两个本来就离没多远,他向前一步,手里的剑就已经指到了我的胸口处。
从剑身上出来的冷意,直透皮肉,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