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去的当天,玄诚子的手机就爆了。
死寂不知多少年的青木观官博下,突然涌现出一大批人,有确认法会具体日期和地址的,有问卖不卖平安符、开光珠玉之类的。
最多的是,私信里查问观里道士年龄几何,是否婚配。
玄诚子抱着手机笑的差点背过气去:“乐乐子啊,乐乐子……你真是我的福星啊,咱们要发财了,哈哈哈,要发财啦啊啊……”
我慢吞吞地准备自己的事,今晚要招灵审问周正敏和胖头道了,有些要用的东西得提前备好。
周正敏还好,怨气没那么大,就是记忆缺失一点,问过之后,我打算给她顺便超度了。
胖头和尚就不好对付了,他生前有道法,死后带怨气,而且死因还跟我有关,看到我肯定得大闹。
所以一些重要的东西,我都得备齐,以防到时生变。
对玄诚子的乐观,我不置可否,只提醒他:“这道观地方不大,你最好设个门槛,别到时候闹出乱子了。”
他笑成菊花盛开的脸,顿了一下,才问我:“怎么设,现在消息都放出去了,大家都争着要来,我不能再说不让人家来吧?上门的信众再赶出去,这怎么行?香火钱就得少收多少?”
我低头裁一沓黄表纸:“不用赶,你分类一下,要符的专门设一个地方,不要让他们进门,就在门口。或者设一个时段,买平安符参观道观的白天来,参加法会的晚上来,这不就行了。”
他“啪”一巴掌就拍到自己的脑门上:“对对对,你说的非常对,还是你机灵,我现在就回他们。”
身子都转过去了,又笑眯眯地返了回来:“乐乐子呀,你不是会画很多符吗?要不这个任何交给你?”
我当下拒绝:“我没空。”
他面色一沉,牙齿一咬,慷慨地崩出两个字:“分钱。”
能让玄诚子说出“分钱”两个字,真是破天荒头一次,我不得不多看他一眼。
他委身蹲在我身边,眼睛巴巴看着我:“一张符两百,四六分,你四我六。”
我收回目光,继续裁纸。
他立马变了:“算……算算了,五五分,但你得多画几种,得全面,什么小儿夜啼,平安镇宅,祈福求姻缘的都要。”
我依然不为所动。
黄表纸已经裁好,我开始去备朱砂。
玄诚子在我身后恼的直跺脚:“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问灵,我给你压阵还不行吗?”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抬头给他一个会心的微笑。
玄诚子烦躁地摆了一下手:“别对我用美男记,我忙的很,这一大堆消息还没回呢……你什么时间问呀?要不等法会以后吧,那时候应该有空。”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
叫来华子:“弄台电脑来,把跟道观相连的帐号都登录PC端,用电脑回他们。”
又对玄诚子说:“把要回的信息内容告诉他,全部复制过去,或群回复一下就行了。”
华子本来就带着电脑,立马接手了玄诚子的工作,轻轻松松,还有空在线上看看美女。
玄诚子就黑着脸,跟在我身边,嘴巴撅的能挂二斤猪肉:“不差这两天了,法会以后再问不是一样?反正你现在问了,也没空再做什么的。”
“诶,你的包不是都烂到九凤山上了,包里的瓶子没事吗?会不会里面的灵体都换了,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转头看他,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好好跟我做事:“包坏的时候,聚灵瓶在宾馆里,里面的人一点没错。你再唠叨下去,我就不画符了。”
玄诚子立刻闭嘴,伸出娇贵的手开始帮我掰线香。
问灵要夜半最好,所以各项东西准备齐全后,便都放在一旁,我先给玄诚子画符。
我计划画平安符一百张,其它杂符五十张。
玄诚子在我旁边看,打个下手。
画第一张的时候,他没哼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第二张第三张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变化。
画到第五张时,他的眼睛开始往我脸上瞟。
我想尽快画完,并没理他,只忙手上的事。
到第十张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盯着我的脸问:“咱歇一歇,不着急,明天还有时间,回头我也会帮你画的,其实也不用这么多的,咱们法会第一次办,不知道能卖出多少,几十张也就够了。”
我对他的态度很迷惑:“几十张歇什么,我这一会儿就画完了,撒手。”
他撒了手,但是眼里的担心愈浓。
等我一口气画了三十张平安符,停下准备喝口水时,玄诚子已经歪倒在桌子边。
我拿桌上的镇纸捅捅他的胳膊:“什么情况,这还没到零点呢,你别先掉了链子。”
他嘤嘤开口:“乐乐子啊,我不是掉链子,我是被你吓到了。”
他的眼睛看向桌子上的符纸,惶惶恐恐地问:“你平时也都是这么画符的吗?”
“嗯,平时平安符画不了这么多,六丁六甲会多一点,护身效果要比这个好。”
他身子往桌边栽了一下,摆着手道:“别说了别说了,我羡慕嫉妒恨了。”
“你恨什么,恨你画的符比我厉害?”
上次他救小傀,在九凤山上拿出来的符,我可是还记得,比我现在能画出来的厉害多了。
我还打算有机会请教一下他,也临摹几张,以备不时之需呢。
结果玄诚子老泪都快出来了,捂着自己的眼睛唔唔道:“我那符都是我师傅留下来,压箱底的东西,根本不是我画的。”
我愣了一下,有点明白他为什么哭了:“难道你不会画?”
“我会,就是不会像你这样。”他越哭越大声,有小孩子闹气的情绪,委委屈屈,难过之极。
我完全是为了晚上审灵的大事,硬着头皮安慰他:“要不改天我教你……”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戳到他的痛处,他“嗷”一嗓子,差点哭断气。
“这哪是说教就能教的,别人画符是用功法,用修为画,一天也出不了几张,还累的半死。你画符跟小学生写作业一样,连本子都不看,这特么谁学得会呀,你就气我吧,你太坏了。”
顿了一下,又“嗷”一嗓子:“哇……竟然还那么有用,这是什么世道,怎么什么样的怪胎都有啊?”
我是彻底服他了。
把茶杯放下,整理好黄表纸,换了一张桌子,继续画钱,不,是画符。
别人画符我并没见过,我以为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所以觉得玄诚子特别夸张。
夸张到我不想理他,只想快点把手里的活儿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