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观的法会,比玄诚子预估的好太多。
来了差不多两百多的信众,围的大门口都是,导致左右冷清的商铺也跟着发了一笔小财。
一百五十张符全部卖完,还接了一些网上的预购订单。
法会上来的信众,无论多少,都有捐赠,也算是为青木观带了一笔不小的收入。
当然,玄诚子也没有白拿他们的钱,帮他们逝去的亲人超度,活着的人祈福。
青木观里两个挂单的道士张怀和李木,也得到了信众们的喜爱,上点年龄的围着他们问东问西,年轻一点的就要合影留念。
连温燃都忙的四脚不沾地,跑进跑出,招呼着一些借着法会之机,来占卜,或者求事的人。
我受玄诚子之托,守在正殿里招呼来上香的信众,如果有摇卦的也帮忙解个签。
法会从晚上八点开始,到十点结束,我们走走站站,腿都快僵了。
把最后一个信众送出去,温燃忙不跌的去关大门。
一转身却发现身后还站着两个漏掉没出去的。
是白曼清和阿斌。
他挠挠支楞的头发问:“两位怎么还没走?天晚了,我们要闭观了,快回去吧,有什么诉愿明日再来。”
阿斌跟他解释:“对不起呀,我们是来找人的,你稍等一下。”
白曼清则转身看着大殿里面的我。
他们晚上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但因为法会人多事忙,就没有刻意出来打招呼。
这会儿见他们留下来没走,就把手里整理好的剩余线香,递给过来帮忙的张怀,抬脚往面去。
温燃见我出来,呶了一下嘴儿:“常哥,找你的呀?”
我“嗯”了一声:“你去忙吧。”
院子里确实还很忙,法会结束,人送走了,外面的法坛,以及办法会准备的各项东西,都要收回去。
玄诚子只知道抱着钱箱子,两眼放光地数里面的钞票,华子和李木忙的四脚朝天,一趟趟把东西往后院里搬,大冬天的两人只穿着单衣,还都汗湿了。
我看了一下,院子里实在找不到地方坐,就对白曼清说:“去后院坐坐吧。”
她没说话,脸被院子里的灯光照的有些苍白,眼窝却泛着淡淡青乌,看起来像几天没睡觉了。
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我身上,盯的我极不自在。
“要不去外面吧,就是有点冷……”我试着说。
阿斌看了一眼白曼清,接过话头:“这里也不暖和呀,走吧哥,白姐的车就在外面呢。”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白曼清也开口了:“你别多想,我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没别的意思。”
她刻意描这一下,听上去反而更像有事了。
我下意识又看了下她的眼睛,却一点也看不出喜悲。
“行,那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换件衣服,这一身烟熏味。”
我从后院换好衣服出来时,白曼清和阿斌已经出了道观,坐进外面的车里。
白曼清在驾驶位,阿斌在后座,我只能坐到副驾,余光能看到她冷白的脸,还有紧抿的唇。
车子很快驶离小街,进入平城的繁华地带。
街上的人明显变少,连路灯都冷冷清清,百无聊赖地照着偶尔疾驰的车辆。
平城是沿海城市,这几年经济发达,外来人口增多,现在正是过年期间,很多人外来务工的人,都回了老家,这座城也就空了下来。
白曼清熟练地把车子停在一处酒吧门口,先解了安全带下去。
我跟着下去时,看到阿斌还坐在后面没动,就喊了他一声:“怎么,你不下来呀?”
他摇头:“白姐是有话要跟你说,我就不下去了。”
我把伸出去的腿收回来,转头问阿斌:“你姐怎么了,看着有点不对劲呀,是不是这两天出什么事了?还是你们在她老家有什么事?她这次回来就看着不太对。”
阿斌看我的眼神极为复杂,但最终也没说原因,只是看了眼外面道:“快去吧,哥,白姐等着你呢。”
酒吧里的人也不多,白曼清进去时,吧台处几个正喝酒的男女,一齐往她身上看。
看到她身后的我,又把目光收了回去,低头说着什么。
我们找了个靠里边、周围又没什么人的卡座,要了两杯绿不绿蓝不蓝的酒。
我对酒没什么兴致,白曼清倒是喝的津津有味。
喝了大半杯,她才抬起眼皮看我。
我心里惦记着她要说的重要的事,可看她现在的样子,也不好直接问,就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酒杯:“挺冷的,少喝点。”
她突然一笑,声音软的像酒杯里染了灯晕的酒水,还带着几丝甜腻的醉意:“常乐,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关心?”
我怔了一下。
我这不叫关心,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我对面无论坐的是谁,我都会这样说的。
不过白曼清似乎也不想要我的回答,又抿了一口酒,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重新举杯:“你没听人家说,酒越喝越暖?”
都是电影里说的,但这种类似鸡尾酒的玩意儿,真喝不出什么暖意。
白曼清醉翁之意并不在酒,我陪她坐了一会儿,看她一杯酒喝完,又点了一杯,还未说到正题上,就起了想回去的心。
她似乎也看出来了,扯了一下嘴角,好像是要笑,但没笑出来,脸色反而更冷了,而且紧接着又问了一个我回不了的问题:“跟我在一起,让你很不自在吗?”
我是真的已经烦了,拢了一下衣服道:“没有的事,你知道我来平城是干什么的,现在我妹妹没一点消息,我没心思做别的事。”
她盯着我看了半晌,才问:“真的只是这样?”
“就是这样。”我起身,“时间不早了,没什么事还是早点回去吧。”
跟一个喝酒,甚至有意要喝醉的女人,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以白曼清现在的状态,弄不好还会再出别的事。
她不走,靠坐在位置上,仰头看我。
在我犹豫着、是不是出去叫阿斌过来劝她时,听到她说:“陈永明回来了。”
“谁?你说谁回来了?”我身子不自觉往前倾,居高临下盯着她的脸问。
白曼清顿了一下,一字一字地重复:“陈永明,明珠东苑陈宅的主人。已经回平城两三天了,我是今天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