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哼,黄口小儿,说话果然没有分寸。”接腔的是城隍,“这一代,还没有我怕的人。”
我一脸惊讶:“那上次他怎么还没出现,你们就把我放了?你们弄那么大一个骗局,好不容易把我逮了,就这么放走,你们甘心吗?”
司大人气极,抬腿就踢我一脚。
我现在不知道疼,踢不踢这一脚,反正都是不能动,倒不在意了,继续试探他们。
“看这白脸,还是怕的吧?没想到啊,你这地头蛇,还有怕的人。”
嘴炮为我带来新一轮的毒打。
城隍动都动,就用他那袖袍的风,已经把我抽的奄奄一息。
我觉得今天没准真的完了,只能祈祷外面的玄诚子给点力,能在烂尾楼里找到现实里的城隍庙,给我一把助力。
整个庙内,阴风席卷,我被抽的蜷在墙边,像一摊烂泥,扶都扶不起来。
司大人邪笑的脸,跟朵坏了的向日葵一样,正对着我,眼睛都不带眨地看着我的迥态。
嘴还能说话,我忍不住又给他一句:“你笑的像屎一样难看,还是拉稀的屎。”
他的笑顿时僵在脸上,袍袖也鼓了起来。
“现在像便秘的屎了,太难看了,你快离我远点,我再看你会吐的。”
“……哎,你这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逞口舌之快。”一声轻叹,突然出现在我耳边。
我赶紧抬头看向日葵,不,是司大人。
他已经快气疯了,鼓起的袍袖也向我杀过来。
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我转头去找,却发现正殿门口的风,陡然刹住,一个面目和善,须发皆白的老者踏步走了进来。
他一身白袍,颇有仙风。
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这边看。
然后手一招,我立马从地上滚了起来,一直滚到他身边。
他弯腰把我扶起,手接触到我身体的一瞬间,刚才还跟烂泥一样,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立刻就恢复了知觉。
我知道遇到了高人,把刚才对付城隍的玩世不恭全部收起来。
正要向他道谢,却被他一手拖住:“快向城隍大人陪个不是,你年轻不懂事,不知道这一块是大人所管辖,随意胡闹可是要被惩罚的。”
我站着没动。
他也没强求。
转而笑着对大盆脸说:“城隍大人,此人跟老夫有几分交情,对您不敬,老夫向您陪个不是,望您念在他年轻无知的份上,不要怪罪。”
城隍明显生气,金盘大脸上泛着青幽的光。
但他似乎真忌讳这位老者,语气虽幽冷,却也缓和不少:“你的交情我已经给两回,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那是那是,那我现在先带他走了。”
老者嘴里说着恭敬,其实我也没看出他有多恭敬,不过成功把我带了出来。
出了城隍庙的门,我弯腰鞠躬向他道谢。
他仍然没让我弯下去,托起来道:“行了行了,不必行这等礼。咱俩也算有缘,才有此一见,不过这里不宜久留,你赶紧回去吧,下次别再来了。”
我难得遇到了一个明事理,对这一带还很熟的人,赶紧问:“前辈,我来这里并非胡闹,是来找我妹妹的,她在我家的名字叫常盈,三年前丢失,卜卦是在平城,可来到这里之后,却并没找到她。如果您知道此事,还望能告知一二。”
老者摇头:“此人不在平城呀,也不是,怎么说呢,她不是你的妹妹,还是别找了。”
他这么一说,我肯定他一定知道常盈的情况了。
我不走了,拽住他的胳膊,从来没有这么诚恳过:“她做了我十几年的妹妹,不论现在什么样,我总要找到她,才能安心,还请您帮帮忙。”
老者看我片刻,又摇摇头:“找到她,还真不容易。”
他往我包里看了一眼:“你不是找到她的凡身了吗?你卜算的结果,也就是她的凡身在这里,至于灵相,那是天机,我不能说太多,但我能告诉你,她肯定不在平城。”
“您的意思是,那个玻璃瓶里,真的是常盈的身体?”我有点大喜过望。
老者的脸色却不见好:“是,也不全是,就是一部分吧。”
“那剩下的呢?”我忙问。
他抿着嘴顿了一下:“你要想找,就慢慢找吧。”
然后,我再问什么他都不说了。
从城隍庙离开时,他顺手在路边捞了一把,就把小白捞了过来。
他的情况比我还遭,整个人都成透明的,眼睛还一翻一翻,感觉下一秒就能再死一次。
老者扶着他的背顺了顺气,对我说:“是他带你来的,还让他送你走吧。”
之后,手一松,人就不见了。
我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只能朝着风里鞠躬,表示感谢。
小白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他自己顺着胸口说:“我去,刚才太险了,四大将果然不是盖的,我在他们手里真不够玩。”
一眼看到我,赶紧拉住,上下左右看完,才一脸迷茫地问:“你是怎么出来的?我刚看你冲进去,都以为你死定了。”
我问他:“你没事吧?”
他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能有什么事,不过刚才感觉自己快不行了,这会儿又行了。”
“行了就行,走吧,我要回去了。”
小白一边跟着我往前走,一边歪着头问我:“你怎么回事,怎么兴致突然就下来了,来的时候还雄纠纠气昂昂,说什么都要闯城隍。”
我转头看他,尽可能的想和气,可是又真提不起半点情绪。
好多话都懒得说,只道:“谢谢你啊!”
他震惊的要命:“你是不是刚被城隍打傻了,怎么还谢我,你忘了你刚给我送了一套别墅,我给你说,这房子可牛了,我敢保证,三五年内,没人能赶上我的潮流……”
我一个劲往前走,把他的唠叨扔在身后。
脚下突然绊到一个什么东西,人往前一摔,就醒了过来。
我已经不在农贸市场的荒地里。
起身往四周搭一眼,确定了现在的位置,正是市场旁边的烂尾楼。
而我身边还躺着一个人,是玄诚子。
他口鼻出血,人已经昏迷过去,但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把线香。
线香头已经烧到尽头,把他手皮都烫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