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咒语我在平城九凤山见过。
就在乌陵的法袍内里上。
黄老邪小声跟我说:“这碑确实来自地下,也是公主碑,但这碑上为什么会刻这种东西?”
我问他:“这里真有公主坟。”
他皱了一下脸:“不好说,地气被压住了,还有这碑在,估计就算有,我们也很难找到。”
“那些村民的话可信吗?”
黄老邪看我,用下巴点了一下厨房的位置道:“那婆娘的话你能信吗?”
“信,她应该是知道什么,不然不会躲着我们。”我说。
他往自己腿上一拍:“那就行了,一会不是说让咱们留下来吃饭吗,趁吃饭的时候,好好问问。”
我没再说话,拿手机把碑文拍下来,包括上面的咒语。
大娘家里确实炖了鸡,黄老邪往桌上一看,眼睛就格外亮。
我还怕他一下手,就把整只捞过来,再暴露什么。
虽然我们在这家人面前,也没什么可暴露的了,但形象还是要维持一下的。
正想悄悄叮嘱他两句,黄老邪已经先开口:“你们吃吧,我不饿,再出去看看那块公主碑。”
我:“……”
王澜若也拉着我的袖子,嘟嘴小声说:“我也不饿,能不能不吃?”
我道:“不饿就陪我吃少吃一点。”
这话不知道怎么戳到她了,她的脸竟然瞬间红透,还把头低下去,羞涩地向我点了两下。
大娘没做我们的饭,临时加人,桌子都显的小,饭菜更是不足。
他们就把主桌让出来,由大爷陪坐,其他人另搭了张桌子。
菜也分了,炖的一只鸡给我们一大半。
其实桌上能看的菜,也就那只鸡,剩下的全是田间的野菜,连饼都是玉米面的。
老人家帮我夹了一个鸡腿,客气地说:“都是家常菜,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我双手捧碗接过,道谢:“很好了,我们也是村里来的,在家也吃这些。”
大爷就笑笑。
他吃饭很快,大口大口地吃,一张玉米面饼,三五口就塞完了,“呼呼噜噜”喝下一碗汤,夹了几口菜,就算吃好了。
但非常有礼貌地陪着我们,并没起身。
我正好有事问他,先拉了下家常:“之前看你们好像从地里回来,这个时候地里冷,还有活干吗?”
大爷摇头:“地里没活儿,我们是去给人家挖墓坑了。”
我愣了一下。
挖墓坑在过去的农村特别常见,村里有人死了,棺材要下葬,得先挖个坑。
近几年,虽推行火葬,但在有的地方,仍保持着装大棺材的习俗。
但时代不一样了,好多村里也跟着进步,像我老家那边,现在挖墓坑都是请挖掘机,还拿着铁锹之类的干这种活的,已经非常少见了。
老爷子另有解释:“人死了,送最后一程,活儿要慢慢干。”
我应了一声:“是公主村的人吗?”
他摇头:“不是,南边村里的。要说这人、也怪可怜的,才三十来岁,家里两个孩子‘嗷嗷’在长,正是用钱的时候,他没了。”
我没吭声。
这世上,每天不知道会出多少意外,死多少年轻或年老的人,细说起来,都怪可惜的。
大爷又说:“他是真可怜,妄死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坐的端端正正,眼睛看着我,语气里带着惋惜和沉痛。
我听出不对劲了,顺着他的话问:“他是怎么死的?”
大爷说:“他听说去纺织厂里做保安工资多,就跟人一起去了,结果没几天就出了这事。”
我把筷子放下,也看着他的脸问:“就是你们村前的那个纺织厂?”
“嗯。”
“那厂子不是空了,没有人吗?”
“被一个城里来的老板包去了,也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招了一批保安,白天晚上地守在里面。”
这些信息,阿正跟我提过一些。
我要问的是后面的话:“只是去做个保安,怎么还把命弄没了,那老板打人?”
大爷的嘴唇动了一下,之前澄澈的眼睛也暗沉下去。
半晌才叹着气说:“那倒没有,但那老板也没安好心。”
陈永明能有什么好心?
我想知道的是:“他具体怎么死的,被老板坑了,还是出了别的意外?”
这话其实问的有点含蓄,因为我也想试试大爷到底要做什么。
他比我想的着急,开口道:“都有,纺织厂不是什么好地方,老板是故意选他们去的。”
他说:“十二个人,十二生肖,从二十多到三十多,轮番在里面值班,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了。”
重点来了。
我赶紧再问:“那剩下的人呢?”
“都干着呗,签了一个劳什子合同,说是不干叫他们赔钱。”
“这老板可是缺了大德了,”我骂陈永明。
之后又问他:“纺织厂里为什么去不得?”
大爷抿了一下嘴,才说:“那里面不干净。”
我没接话,等着他往下说。
他道:“那里面死了不少人,过去晚上能听到孩子哭,现在白天都能听到,只要进去过的人,没一个好下场的。”
我再问:“那里面为什么会死人?”
大爷这个时候的表情,跟刚开始我见他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我们刚在他家大门口看到他时,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农村老头儿。
可这会儿,整张脸都带着一种他还年轻,正在经历某种事的激动和愤怒。
连说话都快了,嘴唇不停的动:“那儿地势不好呀,那个地方,在一个窝窝里,什么脏东西都往里头钻,人哪里能去?”
“您懂风水?”我再问。
他摆了一下手:“说不上懂,我家世代做这一行,都是跟死人打交导的,看看阴宅墓地是常事,那纺织厂就是一个大号阴宅。”
阴宅阳住,怎么能不死人?
活人一走进去,应该就是已经走进坟墓里的感觉。
他抬头看我,突然问了一句:“您也去过那儿吧?”
我心里惊了一下,但没动声色,只是笑着回问他:“这还能看出这个来?”
他也没回,说自己的:“您进去过,还能好好的,肯定就是能克住里面的东西,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话没说完,他身子往下一滑,就要往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