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顾荣的情况,就算我问,他也不一定说真话。
所以我问到这些情况,判断不是他家里来电后,就先搁这儿了。
招呼他:“先来吃饭吧,吃完饭,我再想想,看怎么回去。”
他听闻这话,应该是感觉到了希望,立马往堂屋里去。
坐到餐桌前,连阿正他们都没看一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个架势和速度,好像吃了这口,就没下一口似的。
阿正气的要命,几次想开口打断他,都被我拦住了。
常盈看着我,没动也没说话。
顾荣吃了一碗面条,和一盘菜,一共只用三分钟,像是把头割掉,直接往脖子里倒一样,瞬间就扫空了。
然后扔下碗筷,叫我:“现在能走了吗?”
我看了眼桌子:“顾先生,你吃饱了,我们还没吃呢。”
他立时就又急了:“那你吃呀,你快吃呀,你们坐着干什么?”
他还把盘子往我面前推了推了,撞到旁边的碗盘,发出“叮当”的响声。
我拿起筷子。
他的眼睛就紧紧盯住我,恨不得亲手把饭往我嘴里塞。
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慢悠悠的吃,不时还会跟阿正他们说句。
所以顾荣盯了一会儿,就有些气急败坏,试图催我好几次,见没效果,干脆破门而出。
我从门口看出去,见他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然后就开始往我们这边看。
“把头低下去,吃饭。”我跟阿正和常盈说。
他们两个一转开目光,顾荣立马就往大门口走去。
我刚才叫他来吃饭时,已经在他身上贴了一张追踪的符箓,外面又有郭展守在村口。
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体,想出去并不容易,所以我也没急着追出去。
我们没把饭吃完,郭展的电话就来了:“常乐,你家那个客人要逃。”
“你不是守着村口的吗?”我问,“他怎么逃?”
郭展说:“我以为他会开车,就守住了村口的路,没想到他从咱们村的地里趟过去,直接把路口绕了。”
“那你是怎么看到他的?”
“嘿,这是在咱们的地盘哦,我还能堵不住他?”
说完,他赶紧又道:“先别扯这个,他现在又窜又跳,不停嚷着我们绑架他啥的,怎么弄?”
“先把人拦住,我一会儿就到。”
“得嘞。”
我把筷子放下,跟常盈他们交待一声:“顾荣跑到村口了,我去接他回来。”
阿正跟着我站起来:“哥,我跟你一起去。”
我们两个到村口时,顾荣已经被郭展圈到离村有点远的,一片空坟地上。
他急的跳脚,嘴里不停嚷:“你们这是绑架,绑架知道吗?我可以告你们的,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走?”
我走过去,把他从郭展手里解救出来:“顾先生,你这大半夜的要去哪儿?我们这儿到县城,差不多二十多里路了,你步行走过去,得一两个小时,县城可不比大城市,什么时候都有车,你晚上去那儿根本打不到车,你准备步行回坤田市吗?”
“不用你管,”他急道,“你放我走就是了。”
“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急着走,说真实的原因,你说好了,我不但放你走,还会把你送回去。”
他的脸色在手电筒的光里阴晴不定,嘴唇嗫嚅了半天,才道:“我跟你说的就是真的。”
“把他给我拎回去,今晚锁到屋里。”我说。
郭展和阿正同时动手,扭住了顾荣的胳膊。
他急了,在他们两人手里跳脚,更大声地嚷:“你们这是绑架……”
“换个词说吧,这个理由在我们这里没用,你没看你喊了半天,都没人出来吗?”我瞟他。
阿正和郭展则已经架着他往回走。
应该是逼到无可奈何的份上了,他身子往下一沉,双腿直接屈跪下去:“常先生,求你了,放我走吧,我今晚真得回去,我不能在这里过夜,不然不但我自己要死,我家里的人都要死。”
“是谁要害死他们?”我看着他问。
他头上的汗珠在手电光下闪闪发亮,眼睛却灰暗的没一点光彩:“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就是那个道长,那个道长呀。”
“他?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你今晚不回去,就要弄死你全家?”
我故意把每个字都加重语气,让他听出里面的威胁感来。
并且告诉他:“顾荣,你现在告诉我真相,或许还能救你的家人,你要是不说,以那老道的德行,会真的放过你们家吗?”
这话对他应该起到点作用,他没再嚷,颓然坐在地上,脑袋也耷拉在一边。
我提醒他:“别犹豫了,你越不说,在这儿误的时间越长,我们回去的就越晚,你家的人也就越危险。”
他抬起头来,脸上布满汗珠,还有泪。
“就是你昨天说回来的时候。”他声音哽咽,几乎要哭了。
我回想昨天我们决定回来时的情形。
没有任何异常,当时除了顾家的人,和我带去的人,也没有第三个人在现场。
我甚至都没感觉到有什么异物在旁边,那老道是怎么给顾荣传信儿的?
对于我这个问题,顾荣的回答漫不经心:“这个重要吗?我知道常先生你很厉害,可是你真的斗不过他的,他会要了我全家人的命。”
“别废话,你现在就告诉我,他是怎么给你传话的?”
顾荣又愤怒又颓废,自己别扭了片刻,才说:“就是你说话的时候,他就从门口进来,站在我身边说,让我跟你走,来你家里找个东西,但必须当天回。”
“找什么东西?”
“一张符。”
“符?什么符?”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但还是问他。
顾荣气的要命:“我不知道呀,他说找个桃木做的符,我就在你家里找,可是我什么也没找到了,别说桃木做的符了,就是纸做的符,我都没见着。”
这话我一听就不对劲。
我家里过去有为叔,现在有我,符这种东西,虽然不会像纸一样,扔的到处都是,但是过去为叔也会有存货的,他怎么可能在我家里什么也没找到?
我一把拉起他:“别跪了,起来,先跟我回去。”
他不起,用力挣着想从我手里脱出去:“我要回市里,求常先生放我一马,也放我们全家一马。”
“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起来,先回去开你的车。”
这句话,仿佛是鸡血,立时就注进了顾荣的身体里。
他从地上跳起来,跟着我就往家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