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慌忙点头:“您说的有道理,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
他也不想往后拖,立马道:“我去开车,咱们马上就走。”
走出去两步,又突然转过头来问我:“咱们一走,她会不会再出别的事,会对我家人下手吗,我现在看见她都怵。”
我只能再安慰他:“没事,白天她基本不怎么动。不过,我也会给你家里人一张符,起到暂时保护作用。”
顾荣虽还有不放心,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他大步回到屋里,避开杨保姆,跟家人简单交待以后,就去换衣服,拿车钥匙。
我则把手里的平安符,给他家一人发了一张。
同时,把赤铜八卦镜挂到了厨房的门头上,这样可以困住杨保姆不能出来,也就威胁不到顾家人了。
按杨保姆当初给顾家的地址,我们沿着河堤一路往东行驶。
路上,顾荣又简单跟我介绍了一下她。
“她来我们家已经十多年了,过去倒没发现她有哪儿不对的,现在想想,她十多年好像都没怎么变样,一直都是来时的模样,完全不见老。”
我捡着重点问:“她当时是怎么来你们家的?”
顾荣想了一会儿才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我家的保姆刚好走了,不干了,家里就想再找一个回来,于是就托人找了她。”
“托人?托的什么人?”
“原先的保姆,就是乡里乡亲,知根知底的,就用了她家的亲戚,大家都认识,介绍过来的。”
“那原先的保姆跟你家还有联系吗?”我再问。
顾荣摇头:“没有,听说她不干了以后,生病了,后来没治好,人没了。”
有点巧了。
顾荣转过头来问我:“是这个有问题吗?”
我摇头:“还不知道,先去杨保姆家看看吧。”
沿着河堤行了十多里路,又向路边的人打听两三回,终于找到了杨保姆所说的村子。
可是我们进村一问,竟然没一个人认识她的。
顾荣怕错过,还特意拿了她的照片出来,给村里的人看,甚至我们两个还去了一趟他们的村委,查了村里的户籍。
这个村,压根就没有这个人,也没有她的名字。
俩顺着信息,我们又去了他们家以前的保姆家里。
十多年前在他们家里做过事的女人,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儿孙们看过杨保姆的照片后,都说他们家也没这个亲戚。
顾荣拿着手机,脸上一片阴云:“这么说,杨阿姨确实来的蹊跷。”
我“嗯”了一声,“当年她来你们家,你们就没仔细问问?”
顾荣的脸更苦了:“都是熟人介绍的,根本没想问那么多。”
他还跟我说:“而且她到了我们家之后,做人做事也没什么问题,平时勤快不说,对我们家里人还好。”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她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进你们家的,当然要做的好一点,不好的话,你们肯定会想办法让她走,那她不就完不成任务了吗?”
顾荣琢磨了一遍,脸上的疑云没少半点:“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人是真的对你好,还是假装的,这么多年还是看得出来吧。”
“这倒也是,你们家出事,也就是这几年,之前家里人都没有问题,如果她有问题,应该是能看出来的。”我道。
顾荣连连点头:“对呀,她不但对我父母好,对我们也都特别好,当年我媳妇儿怀孕,吃不下东西,她亲自跑到附近的山上,给她弄那种什么野果子熬汤,还差点把腿摔断了。”
他这会儿的态度,跟刚开始从家里出来时大相径庭,好像急于要替杨保姆说话:“等我两个孩子出生,她更是带的跟自己家的亲孙子孙女一样。”
顾荣道:“常先生,我不怕跟您说,我们家的条件虽说不上多富有,但是家里有了龙凤胎,也是特别高兴矜贵的,月子里请两个月嫂,家里再多个保姆,都算正常的事。”
“可是,有杨保姆在,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插手的机会。她把家里的活儿全包了,不分大小、不分昼夜地忙,夜里要是月嫂守在孩子的房里,她就坐在外面,听到孩子哭一声,立马就推门进去,比月嫂都机灵。”
我听出不对劲来了:“她对你家的孩子特别好?”
“对呀,特别好。”顾荣点头。
我回忆了一下,第一次来顾家,也曾见到过杨保姆和龙凤胎同框,可她好像并没有顾荣说的那么好。
我才刚把疑问说出来,顾荣已经接腔:“确实,她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反常,跟我们也疏远不少。”
顾荣说到这里,又有些烦躁:“常先生,我家里最近真的出太多的事了,一家人都人心惶惶的,说真的,杨保姆没有害怕离开,我们已经非常感激。”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顾荣健忘症吧,忘了一开始他们家出事,就跟杨保姆有关吗?现在反而为她不走而感激,她要是走了,他家的事也不会这么惨了。
不过嘴上并没说,只是顺着话头往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按正常人的情况来看,她对你们一家好,你们一家对她也不坏吧?”
“当然,我们一家也是把她当成亲人的。”
“那既然这样,你们相处十多年,一直关系亲密,她是怎么做到,在最近这段时间,就跟你们突然疏远了?”
我还问了他一件事:“关于杨保姆的事,我最开始也问过你父亲,他的态度跟你好像有些不一样。”
顾友安对杨保姆的态度要冷淡的多,甚至我一开始提及,她跟顾家的事可能有关时,他还想把她抓起来送牢里去。
顾荣一开始虽然对她客气,但看到她从水池里出来,也吓的不轻。
他转变态度,就是从我们来村这一趟,既是已经“查无此人”,他还在为她说话,话里又掺着几分道理,弄的几可乱真。
这父子二人的态度,差的太远,让我很难相信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话。
介于顾家发生的事,也不能相信杨保姆是真的对他们家好。
我看了看时间说:“既然这里找不到她的消息,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反正人现在在你家,回去问问她,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顾荣叹了口气,又在车旁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上车。
我把车往回开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一下他的表情。
他有点神不守舍,一分钟看一次手机。
我一开口问他,他立马就把手机放下,改看窗外。
看的方向,是河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