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夜零点,按时间算已经是三月十五。
“庙里这个时候上香,是烧的十五的香。”我转头看玄诚子。
他也看我,眼里已经有心虚了,但嘴硬:“十五的香十五烧,也正常吧?”
“正常?!吧?!”我的语气肯定不太好。
玄诚子瞬间恼了:“哎呀,你别这样看我呀,咱俩才是一伙的,我也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鬼,要不咱们跳墙进去看看?”
“跳墙倒不必,咱们围着庙院走一圈,应该会有入口进去。”
玄诚子这会儿已经不维护她们了,跟着我就走。
我们在庙院的后面,大概在道姑们休息的后院,和我们住的西院相领处,找到了一个小门。
小门门口此时特别热闹,三三两两的阴灵,还有山中精怪,都拥在此处,争相往里进。
我和玄诚子一靠近,他们瞬间就跳开,躲的远远的,探着头往这边看。
玄诚子更纳闷了:“这些东西,看上去道行并不深,道长们这是干啥呢?”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从门口进去,穿过一条用墙隔开的,狭长的小路,已经越过正经的后院。
再一看,人竟然置身于西院当中,出口就在我和玄诚子所住房间的旁边。
玄诚子都懵了:“这里还有门,怎么之前我们都不知道?”
“人家不想让你知道,当然会做的很好。”
他一脸不可置信,又问:“这些道长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说话,目光移到院中。
此时院内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三个大香炉。
每个炉内,都点着三支又长又粗的供香。
长桌前面,则用线香搭了一个很大的香山,火苗从香山顶部窜上来,“呼呼”往上涌着。
那些从通道里进来的阴灵,就围在香山周围,旋转跳跃,拼命吸鼻子。
院子里没有一个道姑。
我们两个也没打扰这此懵头懵脑的阴灵,穿过西院,往正殿里赶。
到门口,两人同时愣住了。
这扇门也被锁上了,而且还在门头上贴了符纸,看样子是为了防止那些阴灵越过西院,再往别的地方去。
我跟玄诚子说:“你守在这里,看看灰袍道会不会出现,我从墙上跳过去,看看对面什么情况。”
他低声嘱咐我:“你要小心啊乐乐子。”
我笑了一下:“怎么,现在也不信她们了?”
他一脸苦:“这么大一个庙院,肯定有好有坏,但咱们要防着坏的嘛。”
他看了一眼墙面:“这么高,我去给你找张桌子垫一下。”
“不用,你去拿双手套来就行,墙上都是玻璃渣。”
手套没有,玄诚子转了一圈,就弄来两块布,往我的手缠了缠。
我助跑一段,两手同时扒住墙沿,然后脚往上蹬,很快就到了墙头上。
从墙头上跳下,先将手上划烂的破布扯下来,找个暗处,仔细看大殿里的情况。
正殿里也在烧香。
而且烧的十分奇特,满院子都在烧,且是溜着墙根的。
我先前在门缝里看到烟雾,都来自这里。
青苗道长带着几个道姑,像搬运工一样,把整箱整箱的线香搬出来,加到未燃尽的香山里。
我站在一个廊柱后,看了她们几分钟,然后绕过柱子,往大殿里去。
青苗一边烧香,一边还偷眼往后院的出入口看。
眼神慌张,不时催着身边的小道姑:“快一点,手怎么像脚一样笨?”
小道姑被她骂了,也不敢吱声,只是加快手上的速度。
只是她越想快,心里越慌,心里一慌,手就有些不听使唤,一个手抖竟然把半箱子的线香,“扑通”一下全扣到了火堆上。
火没烧起来,反而被压住,底下没烧尽的线香,瞬间腾起一团呛人的黑烟。
青苗气的不轻,一巴掌就抽到她的脸上:“笨死你得了,干什么都不行,活着还做什么?”
小道姑吓的直往后躲。
青苗手忙脚乱捡了旁边一根树枝,去刨线香堆,想把火再次拢起来。
我就趁着她蹲下刨火时,闪身进入正殿。
这一进去,直接就“好家伙”了。
正殿里一片火红,照的我眼睛都闪了一下。
倒不是她们在这儿烧什么东西了,而是之前的三官像上,全部罩了大红布。
正殿就那么大,三官爷坐着也有半屋高,红布就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而且是三座像全部遮住。
咋一看上去,好像整个殿内,都铺上了红布。
走近了,还能看到红布上的暗纹,竟然是一些符纹。
这些符纹奇怪的很,连我都没见过,就拿手机先拍了下来。
拍完,我一把扯住红布,直接往下拽。
我本来是想扯下红布,看看里面的三官像是不是也动手脚了。
可是我这边刚把布一扯,外面立刻传来几声惊呼,且光亮大盛,把整个院子都照透了。
有脚步声“嗵嗵”往这边跑过来。
我快速把布团了,塞进包里,人闪身躲到三官像的后面。
跑进来的人青苗。
她的脸色在灯光下泛着青,整个脑门上都出着亮闪闪的汗。
进门先看了眼失去红布的神相,然后二话不说,抄了一把案子边的香就点了起来。
看她上香的样子,还是很虔诚的,双手把香擎到头顶,先鞠三躬,然后起身,把香插到香炉里。
再回到神相前,跪在圃团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然后开始念念有词,大意就是请三官爷息怒,她这也是想普度众生等,说的冠冕堂皇,情真意切。
整个过程,都像一个十足的信徒。
不过她说完以后,突然弯身,从案桌底下,又扯出一块红布,两手一扬,就要往神相上盖。
把嘴上一套,手上一套诠释的淋漓尽致。
眼瞅着那红布就扬起来,罩着在官相而去,青苗却先一步失声惨叫。
我因为在神相后面,并未完全看清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看到她身上着了火。
那火从裤边“嗖”一下就到了上身,“突突”的小火苗瞬间就将她包围了。
青苗懵了,开始在殿内乱跳,她越跳,身上的火就烧的越旺,跟有风在“呼呼”扇着似的。
“在地滚。”我朝她喊,“滚了火才能灭。”
我脱了自己的外套,跳出门去,直奔后院。
整个正殿的院落里,火光漫天,墙边上之前燃着的线香,已经烧成一片。
先前的几个小道姑,不知道都跑哪里去了。
我跑进后院,一边把自己的衣服按到水里,一边朝住人的地方大声喊:“着火了,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