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扇打开,也没一个人出来。
整个后院,死一般寂静。
此时我已经顾不得太多,拿起沾湿的衣服,重回正殿,将衣服整个盖到青苗的身上,然后拉起她就往外跑。
将她扔到院子里后,我打开了西院的门。
玄诚子已经快急死在门里边了:“怎么回事?这边怎么烧起来,赶紧救火呀!”
“这火来的蹊跷,怕是不好救,你先用一张灭火符试试。”
玄诚子看我:“你干吗不用五雷诀,大雨一来,不是就灭了吗?”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从身上拿出空白的黄表纸,当下凝神挥笔,画了一张止火的符纸。
“墙边。”
玄诚子听我的话,拿着符纸,直奔墙边最大的火堆。
符一投进去,火势立刻就被压制住,一点小小的苗头,左突右闪了一阵,最后“扑”一声全灭了。
投石问路成功,三官爷好像并不想赶尽杀绝,只是给她们一个小小的惩罚而已。
我掐了五雷诀。
一场大雨从天而降,“哗啦啦”地砸在院中的火苗上。
阵阵“扑吃”声过后,浓重的烟雾漫上来,但烟雾也很快被雨砸了下去。
没燃尽的线香,全部都化成了泥,堆在墙角处。
青苗被拍在正殿的院子里,先被烧过,又被雨浇了一遍,这会儿有点可怜兮兮。
正殿里倒没什么事,只烧着了一个圃团,自己燃尽灭了之后,就没祸及别的东西了。
不过这一场雨,倒是把庙院里的阴灵精怪,砸了个四散奔逃。
相对于天雷来说,那点偷来的香火失去了香味,谁也不会为了这个,连小命也不要。
大雨倾盆如注的时候,灵素散人从后院赶了过来。
“怎么突然降下天雷了?”她迷惑地看向我们。
我把她的目光引到青苗身上:“你问问这位道长,可能她知道点什么。”
灵素散人这才看到,黑漆漆的雨里,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青苗。
她忙着去照顾她,我和玄诚子就先回了西院。
西院里也一片狼藉,香灰和没燃尽的线香,被雨水冲的到处都是。
之前摆在院中的长桌,也没来得及收,水点不停地打在上面,砸出一朵朵小水花。
香炉里的香早就灭了,此时灌满了水。
我跟玄诚子跑进屋里,浑身上下湿了个透。
他埋怨我:“你光知道请雷,能不能练练收雨呀,这火都灭了,雨却下起来没头。”
我把上衣脱下,用力拧上面的水,然而裤子上流下的水,却已经把地面打湿了。
玄诚子郁闷的很:“这都什么事,咱们两个连衣服也没带,这明天肯定干不了,湿嗒嗒的,怎么出门……”
“嗵嗵”
门口响起敲门声,一个道姑的声音在外:“两位信士,师父让我来给你们送身干净的衣服。”
玄诚子迅速把湿衣服裹到身上,这才去开门。
他把衣服拿进来后,脸上的抱怨全没了,转成一片惊喜:“还是灵素道友想的周到,还知道给咱们送衣服来。”
我看了眼他手里的衣服:“这庙院里都是女弟子,她哪来的衣服给你。”
玄诚子“唰”一下就把衣服抖开了:“看到没,道袍,道袍分什么男女?”
我默默把头扭过去。
所有衣服都脱了,拧了水,放在床头晾着,人就裹到被子里。
不光溜溜的,很没安全感,但毫无办法。
在手机上下了单,一次买了四套衣服,要求店家明天早上八点前,一定要送到庙里来。
之后,扔下手机睡觉。
玄诚子不睡,扭扭捏捏在试道袍。
结果两套穿上去都不行,窄的扭不开身。
他就喊我:“乐乐子,你瘦,你试试,肯定行。”
我懒得理他,闭上眼睛。
他就也爬上床,裹着被子滚到我身边,也不躺下,用手肘支着脑袋,跟我说话:“你别睡呀,跟我说说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起火了?”
说起这个,我想起自己带回来的那块红布了。
之前又是火又是雨的,都把这事给忙忘了。
将包拉过来,扯出布给他看:“这上面有符纹,你看看是什么东西?”
玄诚子只瞟了一眼,人“豁”一下就坐直了,意识到自己身上没衣服,赶紧拿被子又裹裹。
说话结巴:“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大殿里拿的,我进去时,这布盖在三官爷的身上,我一扯下来,外面就着了火。”
他皱着眉思索良久,才慢慢开口:“原来如此,这个青苗也太胆大了吧?”
“说说看,她胆大在哪儿?”
玄诚子急道:“你看不出来吗?她竟然拿这个东西,瞒天过海,瞒着三官爷在偷香。”
我瞟了眼他攥在手里的红布:“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能把祖师爷都瞒过去?”
他把布摊开,指着上面的纹路给我看:“这上面绘制的是一种安息符纹。”
“什么东西?怎么听上去那么不正经呢?”我疑惑的很。
他却重重点头:“就是不正经呀,这东西根本不是咱们这里有的,听说是从西边什么地方传过来的,说是安息,其实是一种扭曲的催眠。”
我也坐起来了:“你说给人催眠,我信,可是给神催眠,玄乎了吧?”
“一点不玄乎,你是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他急于跟我解释,又将布扯大一点,“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把东西盖你身上,保证你,很快就人事不醒。”
我一点不想玩,拒绝:“别了,你先说他是通过什么原理,达到这种效果的。”
玄诚子摇头:“什么原理不知道,我也是第二次见。”
“第二次见?”我更加好奇,“你之前是在哪儿见过的?”
“平城的凤凰山。”他说。
凤凰山那么邪的地方,有这东西一点也不奇怪,但是,那个地方根本没真的神灵,他们又何需用这个东西?
“你在凤凰山哪儿看到的,他们拿来做什么用?”我问。
玄诚子说:“月老殿,你还记得那地方吧?就是在那棵月老树上,挂很多红绸,我就是在那儿无意间看到的。”
月老树我看过好几次,并没发现上面有跟这东西类似的。
玄诚子却说:“那里的不是像这块一样,这么大这么招摇,而是剪成细条,就跟树上绑的许愿红带子一样,正常人谁也不会注意,有一条上面写的不是人名和愿望,而安息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