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鲜红被数柄刀剑刺中，从半空中“呯”地一声，摔到我的面前。
又擦着我的脚边，“唰”地滑出去老远。
等它停下来，我才看到是那只一直跟着我的血狐。
它满身都是伤，皮开处，鲜血淋漓，把原本红色的狐毛浸染成一团，又黑又红。
叉在它身上的刀剑，还在空气中颤动，血顺着破口不停往外流。
我的眼睛一阵刺痛，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又怒又痛的气息，从心底深处升腾而起，周身瞬间就笼上了黑色的雾气。
天崩地裂，鬼哭狼嚎。
围在我们身的阴差摔出去很远，一个个身如浮尘，飘飘欲散。
他们看到我动一下，就忙着往后退去。
可他们退后的速度，实在太过于慢了，所有有好几个都被我拧到脑袋，直接拽了下来。
黑气混着黑不溜秋的东西，从断口处喷出，发出难闻的气味。
可我像麻木了一样，丝毫未觉，甩掉手里的脏东西，立刻去抓下一个。
到满地都是黑烟时，再没有一个阴差朝我叫嚣。
他们要么远远躲开，要么跪地求饶。
身后传来响动，我蓦然回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躺着一位姑娘，一身红衣，满身血迹。
她身上还别着刀剑，可眼神温柔，唇角带笑。
她向我轻唤：“主人……”
我向她走去，越走越近，脑袋突然像遭到垂锤，瞳孔也瞬间睁大。
我看清了眼前人的脸，也认出了她是谁。
“常盈……”
从梦里惊醒，我浑身都是汗，身上的衣服和被子的里层，全被汗浸湿了，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心跳也特别快，我几乎能听到声音。
脑子里却空空荡荡。
在坐上床上缓了好一阵，空白的脑子才慢慢开始进入东西。
梦与现实，都有。
从床上下来，我换好衣服，出了房门，先敲对面。
等的几秒钟里，心里七上八下，直到看见开门的常盈，才缓了一口气。
她大概还在生气，脸色不好看，见到我也不说话。
我就是过来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全，看到人没事，已经舒了一口气，找着话问她：“饿了吗？想吃什么，我订饭。”
她不吭声，站在门口也不动。
我拿着手机，自顾自说：“不说话我就随便订了啊，到时候不好吃，不准怪我。”
“红烧牛肉饭，多要牛肉少要饭，加辣椒，一大杯奶茶，多放奶多放茶多放珍珠多放椰果……呯……”
门在我面前撞上了。
我站在门口，险些被门磕到鼻子，门风把头发都掀起来了。
“这丫头，吃的还挺刁，什么时候换这种口味了。”
但还是给她点了一份红烧牛肉饭，单点了一份“老干妈”，外加两杯奶茶。
然后又拿着手机去找玄诚子。
这老哥从青要山回来后就没声没息，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外面黑色的天幕下，是城市的霓虹闪烁。
在他门口敲了几分钟，我差点叫来酒店工作人员，来个强行破门了，里面才传来应声。
玄诚子篷着头发，披着衣服，睡的昏天地暗，眯着眼把门打开。
一看到是我，话跟着就出来了：“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你喊个啥，喊魂呢？”
我上下打量完他，确认只是瞌睡，没别的问题，就推门跟他一同往里走。
玄诚子眯着眼，找到床，“嗵”地一声就又栽了上去，下一秒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我就近找了个能坐地地方，先把自己安排下去。
说真，半天真没人休息过来，两腿还软的跟面条似的，在常盈面前撑着，撑到这儿劲已经用完了。
这会儿虚汗都冒出来了。
按着玄诚子的喜好，给他也点了份饭，然后又杂七杂八要了一堆单炒的菜。
弄好，才问他：“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说的好有饭吃，说不好，我订的饭可就没你的份了啊。”
“我看看订的都什么，孜然羊肉，红烧猪蹄，油炸麻辣大虾……”
“乐乐子，你还是个人吗？人家都这样了，你还要出言威胁。”玄诚子没等我念完，就从床上翻了起来，坐着瞪我。
刚才的睡意一扫而光，两只小眼甚至还冒出了光。
我笑着扣下手，瞟了他一眼：“看着你这没什么事啊，在山上那出是怎么回事？”
他冷哼：“我看着你也没什么事，你现在能接我三拳吗？”
我伸了伸胳膊：“来。”
他再次冷哼，目光滑到我手机上：“你真点饭了？”
“嗯，准备点。”
“那你快点，我饿死了。”
这么自觉都有点不像他，我可还记得他原先在平城时，都是先下手，后面再拿单找我报。
这事我一说同来，玄诚子更加委屈愤慨了：“那能一样吗，强龙不压地头蛇听说过吧，我现在是身不由已。”
他的头发仍然很篷乱，在他说话的时候，在眼前一颤一颤，颤到眼前，他就下嘴唇朝上地吹一口。
我看着他的样子直想笑。
玄诚子瞥着眼，催我：“先定了饭你再笑，这一天都没吃了，哪有干活不给饭吃的，你现在是真的小气。”
我晃了下手机，示意他已经定了，然后笑着问：“现在该你跟我说说，你都干了些啥活儿？”
他重新歪回床上，闭上眼：“还是先说说你在下面都干了些啥吧，我瞧着你人都变了。”
此时，我还没听出玄诚子话里的隐喻，就简单把自己下去以后，遇到的阵法还有阴司官员说了一下。
“弄死了好几个，你说下面不会乱套了吧？”我问。
玄诚子躺着摇了摇头：“你还有心关心下面，还是关心关心自个儿吧。”
我多瞅了他一眼：“有话你说清楚，我就是身体虚点，休息一下就好了，还有啥？”
“还有啥，你在下面请灵了吧？”玄诚子睁开眼问我，目光一直往我头上瞟。
他的眼神实在太怪，好像我头上顶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拿手摸了一下：“怎么，发型乱了？”
他直接翻了个白眼：“里面洗手间里有镜子，你自己去看看。”
我先拿手机屏照了一下，并未发现异常。
可看玄诚子的样子，又真不像是开玩笑，就扶着椅子扶手起身，往他洗手间里去。
到了门口，还回头又看了他一眼。
玄诚子的眼睛仍然看着我的头顶，一脸忧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