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兽当下就要拿角去拱。
被我及时拦下:“先别动,这缸不对。”
缸上有符纹,周围也散着一圈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像布置的小法阵。
让青面兽先犁着别的地方,我跳进他犁开的土坑里,慢慢把土往两边扒。
大缸的底径大概有一米左右,底窄上宽。
朝上的缸底上画的是封禁符纹,暗褐色的符纹线条,应该是血迹,时间虽久远,却仍散发着腥臭味。
我试着往符纹上投了一张小符,原有的封禁符纹,立刻发出“嗡嗡”之声。
缸里面扣着的东西似乎有苏醒之象。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还真不能轻易动。
点香招了此处的土地,一问之下,竟然连他也不知道。
而且海城的土地,看上去很不靠谱,说话慢慢吞吞,目光游离。
两只手一直缩在袖子里,脖子也往下缩,无形中就像害怕着什么。
青面兽翻完地回来,看到他的样子就恼火了:“这下界的神都什么样子,没见过人没说过话吗?一开口就口吃,当初是怎么把他选上来,这里的土地都不看颜值的吗?”
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土地,听到这话,立马做势往土里缩。
被我一声叫回来:“先别走,这里的事你不清楚没关系,去找清楚的来问问,弄不清楚,我找你算帐。”
他额头上的汗珠,“嗞”一下就掉了下来。
拿宽大的袖子一边往脸上抹,一边求情:“爷,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刚上任不久,这里的事前面的没交待啊。”
“推卸责任在我这儿没用,你前面的是谁,你找他问去。”
“他轮回转世去了呀爷,那孟婆汤都喝了,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净,您让我问谁去。”
“这是你的事,今是午夜之前,我得知道结果。”
把他轰走。
我和青面兽又把别的地方也找了找,没再发现异常,就等晚上了。
一来等等土地的消息,二来白天在这里弄动静太大,实在不妥。
结界保留,我跟青面兽出来,在附近吃午饭。
黄明的电话提前打过来:“常兄,我这边的事办的差不多了,中午一起吃个饭?”
“我们已经在吃了,你有什么事,直说。”
他在那头笑了一下:“又是吃的面?隔着电话都听到你朋友的吸溜声。”
我看了眼对面、吃的一头大汗的青面兽,拿着电话出去。
一边跟他通话,一边往东边查看。
我们动过的工业园外面,蒙着一层薄雾,把里面的建筑都遮了起来。
普通人既是看过去,也不会太注意。
“你这家大业大的,半天就处理完了?”漫不经心地回了黄明一句。
他在那头发出轻笑声:“常兄,你知道有助理这个职业吧。我不用亲自处理呀,我只要打个电话就行了。”
特么的。
还在我这儿拽起来了。
他也就是开个玩笑,很快说:“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吧,确实有点事跟你说,得当面说。”
“东郊。”
“哦,等我。”
回到面馆,把剩下的面吃完,黄明已经到了。
他只往工业区处瞟了一眼,便看出问题:“常兄做了结界?是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说你的事。”
他抿着嘴笑:“不算我的事,是有关你的事,我从我师父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些你的东西,过来跟你说一声。”
“???”
黄明把一块纸片拿出来,用手垫着在我面前摊开。
是一幅画的残留,烧掉了大半,只剩小部分,但能看出是海城一处公园的风景。
正好还是我去过的公园。
就是幻境里去的过的,我在里面遇到了过一个人,张或。
现在这画上存留的画面,就是张或坐过的亭子。
亭子下的一棵树旁,站着一个人,穿白蓝色牛仔裤,同色T恤,背着一个大包,被树影半遮半掩。
正好是我。
黄明瞅着我的神色问:“常兄,你进过我师父的幻境,在里面除了遇到我,还见过谁?”
“张或。”
这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在幻境里还是他带我见的这人,说了他与这人之间的关系,此时我倒想看看他的反应。
黄明的眉头皱的很深,表情也有些疑惑。
“看来在你师父做的幻境里,你真的只是一个工具人。”
我指着画上的凉亭:“张或是你带我认识的,在画中,他跟一个女人坐在这亭子里。”
“他要干什么?”黄明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喃喃自语。
我就更奇怪了。
按黄明的说法,他师父把我带到幻境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那张上古雷符。
可他直奔雷符就行,为什么还要安排张或这一出。
而且将黄明也安排进来,在里面给我做引导。
从现在的情势上分析,当时真正的黄明应该是不知道这事,他师父安排一个假黄明跟我们一同进幻境,主要任务应该是套我的话才对。
可是他不但没套话,反而给了我不少消息。
我问他:“张或真跟你是同门?”
黄明抬头,看了半晌,才点头:“是,但我很少见到他,只是听我师父说起。”
“你师父最近才说起他?”
“不是,他一直拿张或做榜样,来教育我,从小就是这样。”
事情复杂了。
江自强给我铜钱的时候,说张或原先在镇子上很老实,还是一个相对单纯的孩子。
直到给了他铜钱以后,才变的。
可黄明却告诉我,这人从小就跟他是同门,幻境里他也给我传达同样的信息。
就目前来说,我还是更相信黄明一些。
“你如果愿意,可以跟我说说他。”我伸手帮他叫了一碗面。
跟他家正宗的海城菜没法比。
但黄明还是向我说了“谢谢”。
在等面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口:“我小的时候见过他两面,那会儿大概六七岁,或者更小。”
“人很聪明,他师父和我师父都很喜欢他,相对来说,我就差很多。”
他还真是自谦,像黄明这种聪明人,已经是世间少有。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做为一个邪师的徒弟,是怎么既能做一个好徒弟,就又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关键是他师父到死都不知道。
就这能力,张或就没法与他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