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对帝王，更是像对晚辈。
他确实是他们的长辈。
沈老爷子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飘入每人耳朵，哪怕远处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中，大多是没有经历过的，但他们在长辈口中绝对听过“鬼王”二字，那个陨落的天才少年。
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被困鬼塔，成为年轻灵师通关对手。
少数人，当时也只是幼时或少年期，有的未曾见，心中却有深深的震撼，有的亲眼见过，则脸色发白，身体抑制不住颤抖。
那些被他们锁在内心深处的黑暗日子，永远都不想再想起。
正是那场浩劫，大陆实力骤减，几乎从零开始，至此，神女出现，才重新踏上繁荣之路。
“千百年后再度齐聚，是见证神女封任，在天有灵的老家伙们，你们看见了吗，你们的牺牲没有白费，芈天大陆的巅峰，就要来了。”说着，沈老爷子颤颤巍巍仰头看天，面色沉痛，几乎不能自己。
三位帝王脸上也涌现复杂情思绪。
身为帝王，亲历那场浩劫，他们背上承担的是一个帝国的前程，更是从那场浩劫吸取不少教训。
到今日，真的是不容易。
“如今，虽天下三分，那些老家伙也只剩老夫一个，但老夫还是希望你们和平相处，就像当年齐心协力对抗鬼王。”情绪微微稳定，沈老爷子看向一旁的三位帝王。
“是，谨遵老爷子教诲。”三位平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帝王此时神色恭敬，异口同声道。
这一幕落入季连玥眼中，无比复杂。
作为曾经的鬼王，亲耳听到这番话，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更可笑的是，第一世的她堕化成鬼王，祸害大陆，这一世却是神女，难道是上天看不过去，让她来为第一世赎罪？
不不不，季连襄烟才是神女，季连玥更乐意做那个随心所欲的鬼王。
想到这，季连玥舔舔嘴唇，眉眼间染上几分戏谑，幽暗眼眸扫了眼高台后方。
高台后方是一乳白色光罩，表面涟漪层层，散发迷人光晕。
不出所料，季连襄烟就在那里。
“我这个糟老头子也不多说了，你们且坐。”又说了一番话，沈老爷子示意众人坐下。
高台前方也摆着蒲团，虽简易，位置却摆得像什么阵型，这让季连玥想起灵师测试时，那百位老者站位而召唤出的鬼塔。
或许是一个道理。
季连玥和念九并排，坐在君不唯身后，余光不经意瞄见有人看自己，转头看去，却见绣歌愣了愣。
这个丫头，似乎有点怀疑。
季连玥礼貌性颔首，便淡淡转回头，与念九侧耳交谈。
一边，绣歌眨眨眼，回过神低下头，她真的是迷了，怎么看谁都像王妃。
“绣歌姑娘似乎坐错了位置。”忽然头顶响起颇为不满的声音。
抬头一看，是神色不耐的季连振天。
转头，身后还有一蒲团，她确实占了季连振天的位置。
绣歌闷声不吭换了位置，心中莫名滋生一阵委屈，鼻尖微酸，却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嗯，不能给王妃丢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