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将入夏,晚风温暖的抚过寝殿窗前的西府海棠,窗下的贵妃榻上倚坐着一位美人,清茶色纱裙下若隐若现着美人窈窕的身姿,如云堆积的袖口中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青葱玉指执着一卷略有陈旧的书册。
李琬琰刚沐浴过,今日汤池的水温有些高,出浴时肌肤被烫得微微发红,她一向受不得热,哪怕是在冬日里,她寝宫的炭火也要减少,温度稍高,或者空气稍闷,她都会因为心疾而喘不上气。
李琬琰闷得睡不着,便换了件轻薄的纱裙,推开窗透气,她看得是皇祖父留给她的兵书,这些年她无事时,都会拿出来翻翻,少时皇祖父给她讲解的典故到如今仍记忆犹新。
李琬琰从前时常想,先帝不仁,玩弄权术,为达目的宁愿伤害至亲,她凭什么因他临终前那一句忏悔,那一句哀求,答应扶持他尚在襁褓中的幼子,她动摇过,也有过私心,可当她想起外祖,想起他戎马半生将近乎破碎的山河重归一统,在江山基业面前,在社稷百姓面前,她与先帝之间的那些恩怨,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
更何况阿仁,当年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他又有什么错。
李琬琰躺在贵妃榻上,微风隐隐吹来的花香,她的思绪越来越沉,迷糊入睡之际,被急促跑进来的脚步声惊醒。
“殿下,霍副统领来了。”明琴的声音有些焦急。
李琬琰由梦转醒,抬手揉了揉眼睛,她听见霍刀,下意识想到萧愈,随后便是今日刚定下的先帝冥寿之事。
萧愈如今在六部中皆有人脉,礼部操办先帝冥寿,就算一切从简,也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
李琬琰心猜,萧愈应该就是为此事前来,若她不退步,等下必定又是一场争执。
李琬琰思及,心里忍不住发憷,这些日子她实在被萧愈闹怕了。
她将手中的兵书放下,让明琴替她换身衣裳,她现在穿得这件,太过清凉。
明琴去衣橱中翻衣裳,李琬琰看她找出的整套宫裙,摇摇头:“不要这么麻烦的,就那件乳黄色就可以。”
“殿下…霍刀是来传话,说摄政王在明池等您。”
李琬琰不禁凝眉,她瞧了瞧窗外的月色,这大晚上的,萧愈跑御花园去做什么。
“殿下要去吗?”明琴抱着衣服问。
萧愈既找她,她现在不去,一会他也会来未央宫,左右躲不过,也不必逆他心意,火上浇油,给她自己找苦吃。
李琬琰换好衣裳,随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带着明琴和两名内侍,坐轿去御花园中的明池。
初春池水解冻时,李琬琰怕行过的宫人失足落水,命人在池边填了灯,不过她常日政务繁忙,很少有空逛御花园,今日一来,才发觉夜里池塘灯火景致甚美。
明池旁停了一系小舟,霍刀将李琬琰引路至此,请她上船。
李琬琰疑惑驻足,霍刀见了便解释:“王爷在上面等您。”
李琬琰搞不懂萧愈玩什么花样,踩着石阶一步步往下走,池边有几株早开的荷花,半人高,李琬琰拨开挡路的荷花,又下了几个石阶,才走到小舟旁,她的鞋子和裙摆都被漫上岸的池水沾湿了。
她回头,看着几米高的岸边,霍刀将明琴和内侍赶远,他自己也放了一盏灯笼在地上,也不见踪影。
李琬琰看到此幕,心里更是紧张,她转回头看了看身边小舟,一咬牙,撩开帷幔,低身钻了进去。
刚一入内便闻满舱的酒气,有一条长而有力的手臂瞬间搂住她,将她拽倒在地。
李琬琰躺在船板上,她还未回神,萧愈的气息便向网一样笼罩过来,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
李琬琰忍不住躲闪,却如何逃不过他身下的一方天地,她能听到因她挣扎而激烈荡漾的水声,小舟随水晃动的更厉害。
“萧愈!”李琬琰用力将萧愈推开,快速坐起身,双腿在身前曲起,她双臂环抱在膝前,紧盯着他,气息微乱。
船舱内光线昏暗,李琬琰瞧不清萧愈的神情,她只知他安静下来,拿起一旁散落的酒壶,灌起酒来。
李琬琰眼看着萧愈喝了一壶又一壶,抿了抿唇,想着他身上的伤,终究不忍心,慢慢凑上前,抬手试图将他手中的酒壶拿过来。
可她刚一伸手,便被他用力推开,她禁不住他的气力,摔坐在地上。
李琬琰摔得一疼,她本就觉得莫名其妙,看着不停喝酒的萧愈,索性从一旁捞起一壶酒,坐在他对面也自顾自的喝起来。
她喝了几口,对面的萧愈突然伸手过来,他一把夺过她的酒壶,摔碎在地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贴近,李琬琰看到了他眼底藏不住的怒气。
“原来王爷不是叫我来陪你喝酒的。”李琬琰与萧愈对视开口:“这里太闷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宫说?”
她语气尽可能的放轻放缓,听起来十分和气的与他商量着。
萧愈闻言,却是冷笑,他忽而起身走出船舱,李琬琰跟着探身出去,看到他解开系在岸边的绳子,拿起船桨一撑,小舟随即离岸边远去。
萧愈撑船,李琬琰眼看着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远,忍不住担心:“你这是要去哪?”
萧愈闻言不答,他将小舟划到池水中央,随后撂下船桨,转身回船舱中。
船舱里,李琬琰随着萧愈的进入,忍不住后退。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李琬琰看着萧愈沉冷的神情,决定先服个软。
“今日在车里,我也是情急失手,你若有气,便还过来。”
她话落,见萧愈不回答,咬咬牙:“这里太黑了,有什么我们回岸边再说,或去未央宫,或去柏茗堂,都依你,行吗?”
萧愈闻言,看着李琬琰的眼中多了几分嘲讽,他知道她怕水,若不是带她到此处,她也不肯放下身段求饶。
“是么,都依本王?”萧愈挑了挑眉。
李琬琰耳朵微烫,她咬着嘴唇点头。
萧愈抬手,略有粗糙的指腹抚上李琬琰的脸颊,她的肌肤细腻如脂,触上微微透凉。
方才她进来时,身上隐隐带了一股海棠香。
萧愈指尖捏着李琬琰的小脸,把玩片刻,又笑着开口:“可本王今日,就想在此处,”他的指尖沿着她的长颈下滑,落在她交叠的领口出,笑意冰冷:“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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