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村上空。
三架机械直升机“突突突”地飞临上空。
塞利昂怀中抱着自己的爱剑,一双鹰隼般的双目扫视着身下,当他看到那被笼罩起来的四方寂灭阵的时候,眼睛才稍微聚焦了一番。
“去那里!”
按照塞利昂的指示,直升机调转机头,向着四方寂灭阵飞了过去。
四方寂灭阵外,四名座下童子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大人,联邦佣兵援军来了!”
然而此刻,祝枝山却动弹不得,他一张脸憋得青紫,双目泛着血丝,盯着面前的宿敌:米振东。
两柄百兽镇岳刀,透过米振东的身体,笔直地插入祝枝山的胸口要害。
米振东以自己为饵,用百兽镇岳刀,将二人串在了一起。
这是祝枝山万万没有想到的,所以在他被米振东抓住的一瞬间,他原本还有几分窃喜。
可谁能料到,下一刻,两柄百兽镇岳刀就突然从米振东的胸口刺出来,交叉刺向自己。
而自己由于被米振东牢牢地抓住在原地。
直接捅了个对穿!
“好痛……”祝枝山额头冷汗涔涔,他眉头突突跳着,难以置信地看着早已没了呼吸的米振东。
“居然以自己为饵,也要杀了我嘛?
还好,我早以通过手术,摘掉了自己的心脏,替换成了机械心脏,否则,真的就被你得逞了呢。”
在听到负责围成结界的四个座下童子的汇报之后,祝枝山也仰起头。
他早已听到头顶上不断盘旋的直升机声音。
“嚓!”
塞利昂从天上笔直的落在四方寂灭阵的前面,他一眼就看到了阵中心的米振东和祝枝山。
“阿东!”
米振东脑袋低垂,并没有回应。
塞利昂将怀中抱着的爱剑交换了一下,双目几欲喷火地看向祝枝山:“玉面蜘蛛,你干的好事?”
“是我,你能拿我怎么样?”祝枝山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从米振东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他摇摇晃晃地站在四方寂灭阵之中,隔着结界,苍白的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
“嘭!”塞利昂手中的爱剑重重地砸向四方寂灭阵,可也只是带起一片涟漪。
那涟漪震荡而出,反而被塞利昂包裹爱剑的布条震碎,露出里面光秃秃如同破铁片一样的长剑。
“你该死!”塞利昂愤怒地说道。
“呵呵!”
祝枝山掀起嘴角,道:“该死的人多了,对于我们圣教而言,你们不该死吗?
我们只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凭什么只能你们杀我,我不能杀你们呢?
这合理吗?”
说着话,祝枝山身上的手臂也开始一点点的枯萎,原本圆润紧实的手臂开始一点点的从他的肋下脱落,最后“叮叮当当”地洒落一地。
听那沉甸甸的金属声音,塞利昂才注意到,那家伙的肋下居然全部都被改造成了机械接口。
他是将自己活生生的改造成了一个近乎由机械和晶兽融为一体的怪物。
“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塞利昂皱眉,浑身晶力气势大盛。
“可是我不想陪你玩了!”
祝枝山不屑地一笑,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四位座下童子迅速解开了四方寂灭阵的结界束缚。
塞利昂凝眉,正准备发起进攻,可是那四位座下童子,竟然转瞬间扔出来七八个黑咕隆咚地手榴弹。
塞利昂皱皱眉,晶力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茧子,正准备硬抗过去的时候。
那些手榴弹突然“嗤嗤嗤”地冒出滚滚黑烟,黑烟扩散的速度极快,塞利昂伸手试探了一下,竟然感觉自己体表的晶力都有些腐蚀。
“好恐怖的晶力毒素,居然可以腐蚀晶力茧房?”塞利昂皱眉停在原地。
再加上那黑烟笼罩范围之内,塞利昂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唰!”
那黑烟覆盖之处,两位座下童子架着祝枝山,从黑烟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径直跳出来,三跳两跳消失在了四方村。
而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之后,那黑烟才算尽数散去,塞利昂挥挥手,呛咳了几声,随后蹲在米振东身边,神色微微一动。
“阿东,我来带你回去了!”
塞利昂蹲下身,将米振东架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大战之后的狼藉,长叹了一口气:“来人,带米会长回家!”
周围的佣兵纷纷低下了头……
三天后,战后的冀南市中心英雄广场。
这是后改的名字,之前就叫做中心广场,是一个由成百上千花圃围成的广场花园景点。
但是这里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却竖起了一座高58米的百兽镇岳刀的石碑建筑。
以此纪念在这场大战中牺牲的米振东会长。
他的刀也和他一起,长眠在这片英雄广场,万花从中。
夏河的家里,此刻的夏河,脸上,手上,都缠满了医疗绷带,他垂着双腿,坐在床沿上,手上捏着一张储值卡。
这张储值卡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
现在的通讯器,能够整合所有的功能,所以这种储值卡,身份卡等等,其实都可以和通讯器绑定,专人专用。
但是这张储值卡,夏河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吴老师为吴伶哥准备的手术钱。
是他拼了命,也要为了弟弟能够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人前,而攒的钱。
夏河犹豫了很久,手指拨动着自己的通讯器,却又不知道如何联系吴伶哥。
每一次,他都神出鬼没的。
如果吴伶哥回来,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没了哥哥,会怎么办呢?
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爱着自己的人,一定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吧?
夏河双手插在脑后的头发里,痛苦地啜泣着。
“咔嗒!”
屋门被轻轻打开,一身黑衣的邱一诺从自己临时购买的房子里走出来。
在她身后,刘叔正了正自己摘掉衔的检察制服,神情肃穆地跟在邱一诺的身后。
而在门口,魏仇,陈竹两人正依靠着街道而战,陈竹自打从远郊回来之后,就养成了嘴里叼着晶兽肉干的习惯。
此刻陈竹嘴里也不叼着肉干了,见到邱一诺走出来之后,三人相互点了点头。
“家里给我打电话了。”
三人并肩行走半晌,邱一诺忽然开口道。
魏仇:“也给我打了。”
陈竹:“我也是。”
邱一诺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家里告诉我这次表现得很好,一定要把握机会,如果能考上武大的话,希望我带一下弟弟。”
“说了半天,还是为了弟弟。”邱一诺说着,突然感觉鼻梁上一湿,抬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已经阴云密布。
淅淅沥沥的小雨自天上砸下来,配合着徐徐微风,更添伤悲。
“我过得好不好他们不担心,我有没有受伤他们不担心,他们只担心,我考上武大之后,不会管弟弟……
所以我其实很羡慕米乔,羡慕她家里只有她一个,没有人和她平分宠爱,可以独享,可是现在,连宠她的人也没有了呢。”
“所以我们其实还是很幸福的,对吧?”陈竹开口道。
邱一诺呼出一口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也许吧。”
此刻的英雄广场,四条连接英雄广场纪念碑的马路,此刻四面八方地汇聚过来普通的民众和佣兵,监察。
夜色酒吧的独眼酒保,机械手臂举着一捧菊花,跟随着人潮不断地移动,他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
“各位冀南市的同胞们,市民们,佣兵及监察战友们,今天我们汇聚在一起,
为5·29特大密教袭击案牺牲的佣兵分会会长米振东、会长扈从胡安和、佣兵分会三星佣兵王星、二星佣兵吴宏、一星佣兵……
共计776位死难同胞和战友们举行追悼仪式,他们为了保护冀南市,为了对抗晶兽和密教,
一心死战,绝不后退,用热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伟大的战歌!
我们始终相信,团结,才是战胜一切的良方!蓝星,在漫长的岁月历史中,用充分的事迹,验证了这一点!
冀南,加油,联邦,万胜!”
伴随着政府高层的振臂一呼,哀悼仪式才算正式开始,首先敬献花圈的,是冀南市的一些上流人物,譬如政府,监察局的核心人物、世家领导人比如班家等。
随后是民间组织的一些代表人物,首当其冲的就是佣兵公会的各级中层,外地高等级的武者,学校领导等等。
最后才是诸如夏河,魏仇这样的武者佣兵和普通监察。
队伍行进的很慢,每一个武者踏进灵堂的那一刻,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遗像和英雄碑上数不尽的名字,都会油然而生一种悲戚。
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躺在这里。
“胡侃叔叔!”
当夏河来到灵堂门口的时候,看到在一旁沉默的架着摄像机的胡侃,此刻的胡侃换掉了一身口袋的工作装,换上了黑色的西装。
手中拿着实时通讯器,不时的调度着场上的摄像机位。
听到夏河打招呼的时候,胡侃也只来得及给夏河点了下头算作示意,便又低头忙碌去了。
“这次的重大事件是要全程直播的,其实,全国上下都在关注咱们冀南市的事。”
魏仇感慨地说道:“以前在省会的时候,没有感觉,只觉得死掉的人不过都是一串数字罢了,真的来到这里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牺牲背后的数字,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那是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是失去了爸爸妈妈和儿子的家庭。”
“别难过,他们是为了联邦和更多家庭而死的,非大爱所不能做到的。”
“可是……”
顺着人潮,夏河终于来到了灵堂内,他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菊花放下,随后一躬到底,这才缓缓起身。
而在遗像下面,早已哭成泪人,双眼通红的米乔,米大小姐,正依偎在妈妈阿兰的怀里。
双眼空洞,无神地盯着面前如蚂蚁搬家一般挪动的人群。
反倒是阿兰,还算精神一些,身穿黑色衣服的她,屈膝跪在蒲团上,每一个路过灵堂的武者,或者政府政要行礼的时候,阿兰都会微微颔首还礼。
身为会长夫人,礼数不能废,米振东死了,但是这个家不能垮。
从今往后,需要她肩负起米家的重担。
凄凉的哀乐回荡在整个英雄广场灵堂,一直到踏出灵堂之后,夏河一直压抑的心情,才算稍微舒缓了几分。
“嗤!”
路口忽然开过来一辆机械车,引起了不少的骚乱,大家纷纷扭头看过去。
就连夏河也不明就里,不知道是谁,居然敢在大家举世哀悼的时候,开着机械车横冲直撞,搅乱会场。
胡侃指挥着身边的摄像师,将镜头对准了那辆满是刀痕的机械车,忠实地记录着场上发生的一切。
随后,滚滚黑烟从车尾部“吭哧吭哧”冒出来,看起来凄惨无比。
“车里是谁?”不少没有资格去现场悼念,关注流媒体的网友,纷纷留言问道。
就连夏河也不清楚,几个人面面相觑。
“哐当!”
车门被一脚踹开,一双布满了硝烟的作训裤从机械车里伸了出来,裤缝上,到处都是破烂的窟窿。
还有大块大块污浊的血渍。
若隐若现的,是那双作训裤里露出来的大团雪白,一个修长的身影随后从车里钻了出来。
他抓了抓自己的长发,然后拢到脑后,露出一张冷若冰霜,但是令人心跳加速的高冷美艳的脸。
“好,好美……”陈竹登时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我要娶这个女人!”
夏河眼皮猛地一跳:“吴伶哥!”
来人正是吴伶,他大摇大摆地将机械车停在了灵堂门口,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急忙上前,拦住了吴伶的去路。
“这位女士,哀悼重地,还请您自重!”
吴伶狭长的双眸瞥了这个保安一眼,清冷冷地突出两个字:“让开!”
保安为难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安保领导,领导先是捂着耳塞听了几句,随后点点头,示意保安放行。
吴伶头也不回地从机械车上拽下来一个包裹,而后大踏步的走进了灵堂。
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政府官员主动上前来,打招呼道:“这位佣兵战友,你是来参加追悼会的么,如果是的话,请在这里登记,并且领一束花,为死者……”
“咕噜噜!”
吴伶手一松,背在身后的包裹被他直接丢在地上,里面咕噜噜地滚出来,四个死不瞑目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