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和谢过她, 吃完付钱后果然就寻过去,沿路看见了一些烧不完全的黄表纸残片。找到小孩失魂的那户人家后,瑞和敲门,这附近都是老式楼房, 许多人家里的门口处都自行围起来,算是一个小院子。一个老太太打开门,警惕地看着瑞和:“你是谁?”
说完来意,老太太便让他进来。小院子里,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呆呆地坐着,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我从那边街的神婆那里买了招魂的符纸,没有什么用。”老太太脸色沉郁,“今晚我得过去院子试试, 神婆说要晚上才有用。”她爱孙心切, 忍不住白天就用了, 果然没有用,唉。她见瑞和身穿道袍, 只是真的太过年轻, 心里就不大相信,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略带希冀地问, “小师傅有主意吗?”
瑞和检查过孩子的情况,判断出他是少了一魂一魄, 大概是受惊走失了。听老太太发问, 他摇摇头, 在老太太失望的眼神中,瑞和继续说道:“你找的那个神婆说得没错,白天无法招魂,日头太烈魂魄是没办法在阳光下走动的,招也招不来,今晚我陪你走一趟吧。”
老太太点头道了声谢,怜爱地看着孙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离开这家,瑞和又回到鬼屋外面等消息。他还给采宁子打了电话报平安,不说有关考题的事情不算违规,听了这件事,采宁子说:“一般来说肯定是要让给考生的,谁干不是干呐?”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瑞和也是这么想的。
“遂泉道长没有消息,不知道请示得怎么样了了,警察封着院子,也不让我进去。”瑞和知道,流程和规则是必要的,但他心中难免有些焦躁。
已经确定邪祟就藏身枯井中,他有把握将那东西连根拔起,唾手 可得却就是进不去,眼看着日头西斜,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考生也抽到这个考题,要是有的话他在这里空等,却是白白消耗时间,浪费自己的先行优势。
采宁子有些着急:“我帮你问问!”
到底都是同行,彼此都是认识的,哪怕荷莲观和粟裕观相隔甚远没什么交情,七拐八拐总能牵上线。
采宁子很快给瑞和打来电话:“粟裕观观主联系不上遂泉,可能在路上哪里耽误了。你哪儿也别去,就在那里等着,你六师兄去找道协的人了。”
“嗯,辛苦师傅了。”
“唉,你吃饭了吗?”
瑞和看看天:“午饭吃了。”
“都四点了,你先去吃晚饭吧,钱够吗?”
“够的。”瑞和安慰采宁子,“无事的,师傅别担心,我明天就回去啦。”
挂断电话后,采宁子脸上的慈爱消失,愤怒之色涌上脸。他活了八十几年,见识的东西多了!哪里看不出这是有人在弄鬼?粟裕观说得再好,遂泉小儿给的理由再充分,都无法掩盖有人在阻挡自己徒弟考试的事实。
“是谁也抽到了那个考场?所以使计拖延虹臻的脚步?”他喃喃道。
不怪他这么猜疑。每一届武试里,一般都会有两处考场,一是集中考题的考场,就像此次葫名山连环套法阵考场,踩点得分。二是不确定考场,也称外景考场,通过前一个考场的考生才能得到。因为无法确定通过武试第一关的考生数量有几何,第二种考场的考题数量有限,采取抽签形式,先到先选,越晚来抽签的考生拿到重复考题的概率越高。
因此,武试也拼效率,拼速度,拼运气!
也不是说晚拿到考题的考生就注定拿不到分,也许在他之前的考生能力有限,即使先到考场也拿不下分数呢?这也是有过先例的。所以,第二关也被称为附加题或者拉分题。
因此,采宁子的猜疑是有根据的。这种前例不是没有,若说遂泉小儿做事讲规矩,太板正,一定要走流程先请示再放行也不是不行。可怎么请示着请示着,人不见了?
是躲起来了?
是在拖延时间?
怕采宁子担心,瑞和没说自己出过车祸的事情,不然的话采宁子就不是猜测,而是笃定了。他亲自去跟道协的人说这一件事,道协的监考官说这件事只能考生自己解决。外景考试,变数多是正常的,就像葫名山武试一样,也考运气,外景考场也是如此。反正试题已经放出去,能不能得分全看考生,他们是不会插手管的。
“毕竟没有违规啊。”
采宁子咬牙。没错,遂泉的做法没有违规,一切只是他的猜测,他说遂泉是故意的,证据呢?拿不出证据,那就是污蔑。他只好再次给瑞和打电话,将推测说了出来。
“希望只是为师想多了,你且等一等,如果遂泉过了今晚还未请示完毕,我们就能找株阳特调处要个说法了,我们按照他们的流程走,他们自己工作效率低,错就在他们!”采宁子压低声音,“如果真的有人算计你,最迟今晚或者明早就会收手,你注意一点。”
瑞和联想到自己出的车祸……轻轻点头:“明白了。”
偶然?一次叫偶然,两次叫必然。
来参加考试,接连遇到阻碍,瑞和也心生疑虑。他没有离开,在附近随便应付了晚饭,盘腿坐在大院门口等。
夜幕很快降临,太阳刚下地平线,遂泉终于回来。他一看到瑞和就拉着瑞和一叠声地道歉,情真意切的模样:“不知道被谁敲了闷棍!我包扎后就赶紧赶过来了,真是抱歉!对不住啊!”
瑞和笑了,他很少这么笑,眉梢不动,嘴角微微勾着,在昏暗的路灯下,乍一看仍跟往常一样谦和有礼,实则眼睛含冰。
“没关系,那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当然能了,你是考生嘛,道门大比的武试自然重要,我们就在门外等你,不插手你考试,等你考完了我再进去确定隐患尽除就行。”
“嗯。”瑞和应下,那句客套的“谢谢”都吝啬说出口。
看着瑞和走进去,遂泉收住表情,退出院子的警察们问:“能让他进去?入夜后里面更冷了,他能行吗?”
“不知道,考试嘛,能不能行外人怎么知道。”遂泉微微叹气,这一次他也是动了一回私心了,拖了这么一天已经是极限,再拖下去道协该查到他头上了。“我们等着吧。”
他看向巷口微微皱眉,然后收回视线看向院子里。
盛名之下,这个荷莲观的虹臻到底能不能行?
瑞和走进大门来到院子里。这里的温度与白天相比又下降了几个梯度,让人觉得如置身于冰雪寒天中,忍不住瑟瑟发抖。
站在院子中打量片刻,瑞和背对着枯井盘腿坐下,一动也不动。
门外,遂泉心中道:狂妄,少年狂妄!
空气中的气流开始发生变化,刺骨寒意丝丝缕缕地借着夜风向他袭来。瑞和岿然不动,只暗自思忖:好像有两个。
他不动,枯井开始有了动静。
汩汩流水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要不是不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这水声能让人联想起野外小溪流水的画面,那该是一副自然清新静谧的图卷。
但是不对!
现在是深更半夜,地点是闹鬼闹了半年的老宅子啊,天气晴朗月光明亮,一滴雨都没有下。因为已经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连自来水都停了。
哪里来的水声?
怎么会有水声?
瑞和还是没有动,他专心致志地感受着空气的变化,这是难得的磨炼。在他身后,干涸的井从底部开始濡湿,不知从何处来的水将井底浸满,然后水位一寸一寸地向上攀升,井壁上的青苔染上水后显得更加青透,绿得诡异。井底似乎有一个漩涡,搅动着井水不停地转动,那水声就是这么来的。
很快,枯井成了活井,满井的水映着月亮,清冽无比。
听见背后的声响,瑞和还是没有动。直到井水突然发出大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泼水而出,潮湿寒凉的冷气朝他的后脑勺扑来,让他的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闭着眼睛,瑞和在脑海中感知到一双手正往他的脖子伸来,他终于动了,右手迅速抬起,在那一刻手掌仿佛燃了火,他反手一抓一拧,滋啦啦的水雾蒸腾在空中,伴随着一声尖利刺耳的惨叫声。
瑞和站起来,转身看去。一只水鬼尖叫着被他从井里拽了出来,下半身连着井水,被瑞和拽出长长的弧度。这水鬼浑身被浸泡得发胀浮肿,像是被泡了水又被筷子随意戳弄过的白面馒头,实在是不堪入目。它正惊惧大叫,脖子被瑞和的手抓住,上面携带的青云火咒之力让它苦不堪言,只觉得自己要被烧干了!
用力一拽,水鬼被瑞和从井中彻底拽离。
“啪!”
女鬼趴在地上,一大片的水渍在泥面上浸染开,泥土的腥味和尸体的腐臭味交织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滞留在这里?”瑞和问。
女鬼还有些晕,挣扎了一会儿才爬起来,结果视线突然天旋地转,它如死鱼眼一样发泡灰白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月亮。
它的头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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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早!!
啊,感冒后期的咳嗽真是顽固啊,而且今天竟然又降温了,我又把收起来的毛衣翻出来,这天气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