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收费站, 翟应麟挂断电话后,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今晚没有月亮,连一颗星星都没有,他想起了小学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一篇看星星的作文,母亲带着他看了三天月亮, 最后写出来的作文被老师夸奖了。
那时候多高兴啊。
可惜,她先得是翟溯天的妻子, 然后才是他的母亲, 到后来,她只是翟宝珠一个人的母亲了,然后还有一层让他厌恶的身份——寇家的女儿。
车子从收费站口通过,他摇上车窗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货车在路口与轿车发生碰撞, 将轿车卷着拖行了三米,更严重的是,被卷入车底的那部分是车头。
瑞和一下子认出那是蔻丹他们坐的车,第一反应是:翟应麟出手了。他心跳得厉害, 立刻飞奔下楼, 边跑边报警。
路边,热心的路人已经在帮忙救人。货车司机一脸惊恐地被拖下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没看见啊!”
一靠近,瑞和闻到司机身上一股发臭的酒味, 再看对方脸色通红眼睛浑浊迷蒙, 这明显是酒驾。他跑到轿车那一侧看, 倒吸一口凉气, 车头那一截都在货车下,殷红的血从轿车里流出来,淌在粗粝的路面上,在车后座的位置上,瑞和从破开的玻璃里看到了黑色的衣服。
贺组长收到瑞和电话后立刻赶来医院:“我已经报给章部长了,翟家那边也将消息传达到,他们说翟家主正好在赶来参加章家老太爷葬礼的路上,明天早上就能到。”见瑞和一脸疲惫,拍拍瑞和的肩膀,“总部的翟家人我也通知到了,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成,去吧!还好你住在那附近,不然的话……唉!去吧,回去吧!”
第二天瑞和不需要值班,楼下的邻居请他帮忙看新家家宅,他就去了。看完时贺组长打电话给他:“翟家主已经到了,说要谢谢你,我把你的手机号码给他可以吧?”
“可以。”
翟应麟很快打过来:“徐道友你好,我是翟应麟。多谢你对我母亲和表妹施加援手,感激不尽,现在我在医院走不开,过一阵一定请你吃饭。”
“不用谢。”瑞和停在地铁站不远处,靠着一根柱子与翟应麟通话,“肇事司机在交警那边,翟家主去看过了吗?”
“看过了,说是酒驾,唉!”
“翟家主也不要太过担心了,丹霞道友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在,一定能够转危为安的。”
“承你吉言了。”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后结束通话,瑞和把玩着手机出神,他怀疑车祸是翟应麟出的手。
对自己这个从来坚称姓徐不姓翟的人都有敌意,一个拥有多重身份的蔻丹:在大义上压着他的生母,前翟家主主母未来的老夫人,寇家家主的亲妹妹,瑞和不信翟应麟会毫不在意。
如果蔻丹昨天没说谎,嶙云海会时她就让娘家的力量“保护”自己,那个时候翟溯天已经死亡,翟应麟短暂返回翟家安稳局势后再次回嶙云海……那个时候,蔻丹让寇家人做的事情,翟应麟知道吗?如果知道,他会怎么想?
会觉得蔻丹在跟他作对,并且寇家也掺和进来,同为道门世家,翟应麟这个年轻的家主有把握能够抵御住内外夹击吗?
而想切断所有威胁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将蔻丹这个纽带除掉。
这是最坏的可能,瑞和叹口气,如果猜测正确,那么接下来自己就危险了。
当天晚上,贺组长发短信给他,说翟家主母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命虽保住了,却成了植物人。坐在驾驶座副驾驶座的司机和寇珍,则因抢救无效死亡。
隔天,翟应麟亲自上门来访,除了向瑞和道谢之外,还有试探的意思,瑞和除了表达沉痛的心情之外,并没有别的话。说完,他直直看着翟应麟,反而是翟应麟率先移开视线,以要照顾蔻丹的理由告辞了。
在那一刻,瑞和心中的警笛声响到最大声。
来京城几个月,烦心的事情似乎都集中在了这个月。章家办完丧事后,章部长重新来上班,瑞和明显感觉到章部长对他的态度有些轻微的变化,并不是说针对,而是非常和颜悦色,态度好得让人不安。
章家老太爷去世后,被暂时压下来的章家请神仪式再次被众人谈及,养病多年不管事的龚处长也出面问询,瑞和借着这个机会第一次见到了龚部长。
听贺组长说,龚部长已经有三年没有出现在总部大楼了,跟着同事们一起站在一楼大厅迎接的瑞和打量了龚部长两眼,与数年前在征东见的那一面相比,龚部长瘦了很多,脸颊凹陷,当年走路有风,这一次是被家人里推着轮椅接进来的。
龚部长摆摆手跟众人打招呼:“别这样客气,我就是来看看,都干活去吧,去吧去吧。”然后坐电梯直达五楼,待了大概两个小时就离开。
贺组长说:“我听一组那边说,龚部长是来听章部长做报告的,唉,请神仪式失败,庄梁宁下个星期天就要枪决了,看来想要看他死后怎么凄惨是不能够了。”
龚部长来这一趟后,隔天章淮民就召众人开会,总结了开年来这三个多月的工作情况,表扬了工作出色的一批同事,也对接下来的工作进行了指引。
“道协那边已经在筹备云绍宫打捞工作了,协助公文也已经发了过来,奖金补助的额度都不低,一会儿我把文件贴出去,你们都看一看。说实话,打捞肯定很费心费力,我也知道到门中许多人对那个地方有心理阴影,我也搞一回民主,大家谁愿意去的就自己报名吧。”
说完,章淮民扫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他的视线落在瑞和身上时,瑞和本能警惕。下一刻章淮民说道:“好了事情都说完了,散会。徐虹臻留下。”瑞和顶着其他人意味不明的视线留了下来。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关上,章部长笑着说:“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我记得你在征东支部的时候,在盛涛的案子里成功请过鬼差是吧?”
“是的。”盛涛是瑞和在征东支部经手的一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了,他在一个神秘的王姓天师的帮助下,用借命术窃取了一个无辜女人的寿命,瑞和通过执法仪确定他寿命有变化后请来鬼一,鬼一大怒,直接将盛涛的魂勾走下地府受审。
当时为了结案,瑞和拜托鬼一将盛涛再带上来,这件案子还是师兄虹阚写的结案报告,总部为此给他发来了嘉奖令,那枚纪念硬币现在还供奉在荷莲观师傅的排位前呢。
章部长提起那个案子,瑞和心中就有数了。
果然,接下来章淮民就问瑞和:“你还能再请来那两位鬼差吗?说来惭愧,我们章家的请神仪式出了差错,唉!”
“我不确定。”瑞和没有把话说满,“章部长,即便我能把人请来,也不一定能让对方同意。”
“我知道,总归是一条线嘛,你先试试。”
回到办公室后不久,隔壁组的同事过来,一个笑眯眯地问:“你和章部长关系挺好的啊?”一个笑嘻嘻地问:“之前去章家吊唁,章部长也单独留你了啊,你们关系真好啊。”
两位都是前辈,瑞和也不想搞僵,便假装没听出其中的深意,将事情说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送走这两人后,瑞和烦心地捏了捏鼻梁骨。调任来总部的确是高升了,但随着而来的就是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一个才来了三个月的新人,章部长几次三番在众人面前展示对他的不同,根本不利于他融入这个新集体。
看吧,这不就来了?
还好总部财大气粗一人一间办公室,不然的话真心受不了。
答应章淮民要尝试,瑞和却什么都没做,鬼一既然说等消息,那就等吧,拜托别人做事总不能天天催催催。
这一等,就又等了四五天,一些阴阳怪气的话也传到他耳朵里,连同组的陈道友也语气酸溜溜中带着瞧好戏的味道说:“到底是年轻……”
年轻什么?又不说了,你要是钻牛角尖硬要想,就得把自己气死。
瑞和什么人没见过?只说上个任务世界里他在娱乐圈里那么多年,什么样的话没听过?活了那么多年不是白活的,虽偶尔会意气用事,但在大事上从来不含糊,说就说呗,就当挠痒痒了。见他这么淡定,渐渐地也就没人故意在他面前说难听的话了。
鬼一再次驾临又是在深夜,跟他说:“已经批下来了,地府临时成立了一个阳间交流组,由我和老陶做负责人,以后阳间若是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人经过阳间审判之后来到地府,我们也会将阴间的受审过程传给你们,以供你们阳间做宣传教育用。”
“太好了,谢谢您了鬼一先生。”瑞和忙道谢,“我相信这会是两界一次有重大意义的合作。”
“也是你的主意好,我和老陶已经决定让你做阳间的联络员,你手中有我的小印和老陶的笔,联络起来也方便,以后就照老规矩,先写张表烧给我们,我们会酌情处理的。”
“好,我明白了。”能促成这件事瑞和已经很高兴,再成为鬼一他们认可的阳间联络员就是意外之喜了。
“就是摄像设备需要用阳间的,所以设备需要你们提供。”鬼一说了好些要求,瑞和全部记下来,保证会如实跟领导说明,为了保险还向鬼一要一个承诺:“我人微言轻,也许单位那边对我的话会有怀疑,到时候可能需要您再上来一趟。”
鬼一翻了个白眼:“麻烦!好吧,就这样了,我这就走了,你们弄完了再告诉我。”说完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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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早!!!
听说入伏了,大家都要注意防暑,多喝水少吃冰空调不要对头吹呀
比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