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门,原本是一个藏在深山的低调门派,不起眼却金银财宝无数,数代人的积累可以说富可敌国。
王富贵有幸成长在其中,他本是孤儿,很小的时候被师父捡回来并抚养成人,他在盗门长大,在盗门学艺,听着长辈诉说师门的辉煌,总是激动万分,时常幻想出师后的日子,但一切都在九岁的某一天破灭了,一群人冲入盗门,杀死了师门里的所有人,他被师父藏在井壁的小洞里才躲过一劫,他亲眼看到门里所有的宝贝被搜刮一空,一把大火更是烧没了他的家,烧毁了他的梦。
从那以后他就流落江湖,后来在宛城被前老大看中,收到麾下,并用了盗门的名号,那一日,天真的他还以为这是重振盗门声威的机会,却不想只是与偷鸡摸狗之辈为伍,他想过逃跑,却被抓回毒打一顿,从此只能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直到遇上曹昂的那一天,他没想过势力雄厚的老大会在弹指间破灭,也在那一刻想明白一件事,想要复兴盗门只有跟着曹昂这样的真豪杰才有希望。
盗门被解散,曾经的同伴或离去或成了伙计,他手底下这十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是通过考验被曹昂接纳的人,他们能控制自己,决不在自家的店里偷盗,而且也被传授了可以作为盗门宗旨的四个字,盗亦有道!
王富贵手掌放在胸口,还记得出事后被召集起来那日的场景,曹昂对他们十二人说,会支持盗门的重建,而且承认他们是十二门徒,将来或许还会成为十二盗祖,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激动的心。
至今,胸膛的滚烫不止,他坚信这世上只有曹昂一人会支持盗门,余者皆有成见,无论是士为知己者死,还是纯粹为了盗门的振兴,他都只有一条路,完成曹昂给他们的任务。
盗门十二门徒都盯着长林街,一刻不敢放松,突然一个人开口问道:“六哥,公子将来回去真的会支持我们重建盗门吗?”
不是不信任曹昂,而是自知盗门名声,对于珍惜羽毛的士族,绝不愿沾上。
王富贵语气十分肯定,道:“公子说过,只要我们遵守盗亦有道的指导方针,那么盗门就有存在的必要,既可以缓解贫富差距,还能充当打击贪官污吏的急先锋,做得好的话,公子还说不介意给我们一个什么部门的在外编制。”
听到如此细致的分析,他们打消了最后的疑虑,如果只是忽悠,曹昂用不到编这么详细的谎言。
他们心气充足,紧盯街上,突然一个纵马狂奔的传令兵出现在视线中,很快就会在他们的楼下通过,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默默盘算距离。
十丈、五丈、三丈、一丈,动手!
三道人影从窗户跃下,一个拉落了传令兵,一个夺取了战马,最后一个跟随第一人翻滚,在传令兵要反抗的时候,一刀捅穿了心脏。
三人配合默契,从传令兵身上搜走军令文书后毁尸灭迹,刚做完这些,又一个传令兵飞奔而至,王富贵与薛义亲自动手,将传令兵斩杀,两张军令文书做了对照,全是一样的。
他们知道曹昂的担忧是对的,传令兵并非与张先一并出城,而是早了一步,若非薛义不惜代价的提早赶到,他们将会失去先机。
“一般传令兵会有三拨,最后那个交给你了,我们先行一步,准备放火烧城。”王富贵对薛义抱拳辞别。
薛义手握双枪坐于窗边,挥手道:“放心交给我,你们做事吧。”
一盏茶后,传令兵再次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曹昂驾驶的马车。
传令兵看到曹昂的那一刻掉转马头就想跑,薛义跃上房顶,迅速追击,在传令兵快要逃走的刹那,他来了一个信仰之跃,两手松开短枪,而后以倒挂金钩之势踢出,短枪如离弦之矢,相继洞穿了人身与马身。
他落地后立刻上前,拔出短枪就要搜寻文书,这时曹昂车驾不停,在他身旁呼啸而过,大声招呼:“快走,张先就在后面。”
薛义大惊,这时候已经能感受到骑兵引发的地面动荡,顾不得再搜东西了,大步跑到藏马所在,将先前两个传令兵的战马赶出,翻身跃上跟着曹昂逃亡。
还未跑出长林街,张先就已经追到车驾后方,而他后方十米便是五百西凉铁骑。
这是张绣带出来的种子,也是他最后的底蕴。
曹昂取出五根捆绑在一起的竹管,里面装满了火药,交给薛义道:“绑在马身上,在引线燃到尽头前换马逃命。”
薛义会意,拨转马头反冲而去,将手中另一匹马的缰绳松开,短枪从掌中奋力刺出。
张先没有轻视,铁枪挥舞,悍然迎击。
两马交错,薛义手臂微麻,暗呼厉害,不过他不是来斗将的,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引线,径直冲入西凉铁骑中。
双方近在咫尺,薛义猛地跃到身后的马上,一扯缰绳冲向一旁,跟西凉铁骑擦肩而过。
而绑着火药的战马则跟西凉铁骑的前队撞击在了一起,咔嚓声响,马骨多处断裂,马匹更翻倒下来,张先傲然一笑,这就是西凉铁骑的强横所在,可就在他衡量是先追曹昂还是先杀薛义的功夫,引线烧到了尽头,装满火药的竹管轰得炸响。
声如霹雳,火似长龙。
纵横天下的西凉铁骑顿时乱成一锅粥,受惊的战马好似无头苍蝇相互碰撞,不少骑手跌落马下,而后被狂躁的战马踩成肉酱。
薛义虽然在曹昂做火药的时候就而耳提面命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热兵器于冷兵器的冲击岂是好消化的,不过立刻又狂笑起来。
“神雷降世,诸位好生掂量。”
他绕开同样被炸懵的张先追赶曹昂而去,张先望着他的背影,思及他的话以及火药的威力,神色变幻不定,难道真是神雷?
好不容易安抚下胯下战马的骑兵来到张先面前,个个受惊不小,嘴唇苍白地问向张先:“将军,怎么办?”
张先看着他们,压下心中不安,高声道:“我等纵横天下,不信鬼神只信手中兵刃,哪来的神雷,最多就是黄巾妖法,没什么可怕的。”
“将军说的是,黄巾妖法也只是唬人居多,岂能吓到我等。”副将大声附和,渐渐收拢了军心。
张先暗自松了一口气,重新追击,此时曹昂已经穿过长林街,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他看到了王富贵,正在放火点燃他们刚通过的两侧房屋,并一路追随着放火,烈焰升腾而起,制造了巨大混乱,百姓在街头狂呼逃亡,阻碍了西凉铁骑追击的速度。
随着街道两侧房屋的坍塌,更是断绝了追路,气得张先大骂。
曹昂终于甩开铁骑,抵达城门口。
“来人止步,否则格杀勿论。”外城城门的守军足有千人,见到车驾驶来,迅速列阵并厉声喝止。
曹昂哪里会停下,东城门守将传令弓箭手瞄准。
“再不停下,杀无赦!”
曹昂无视他的话,速度没有丝毫的减缓,守将扬起手臂,骤然落下,只是不待放箭二字吐出,突然王垃圾带着五十多名心腹从左侧杀至。
守将心头一颤,曹操退兵,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就算是他也放松了警惕,这才让贼人有机可趁,他急忙下令弓箭手掉转方向。
可惜太晚了,十丈之内手弩比弓箭更快更好用,一轮下来让弓箭手倒下一片,与此同时,狗子带着人也推着车从右侧前冲,不少人手里引燃了竹雷,奋力扔到守军阵列中。
轰鸣巨响伴随着凄厉惨嚎撼动人心,早就塞上耳朵的王垃圾挥舞长刀趁势砍翻了守将,而后护着狗子等人直冲城门。
眼看着就要逼近,守门副将指挥守军拼死抵挡。
“我为你杀出一条路,你去炸开城门。”
刀锋在敌人的眉心砍过,头颅被分开,血线溅射他一脸,王垃圾难得没有畏惧,反而仰天大笑,他坚信属于他的高光时刻即将到来。
他带着苦寻月余的死士硬生生凿出一条通道,狗子看了他一眼,有所动容,然后赶紧带人将装满火药的三辆板车推进了城门洞子,而后果断点燃了引线。
轰
周遭的人全都双耳失聪,只看到冲起的火光以及城门口倒下的守军,这一刻,副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仿佛一切都在眼中放慢,他听不到冲他喊的声音,只是踉踉跄跄的想要看清城门的状况,而后他看到了,人更懵了。
厚重的城门正缓缓倒下,轰隆砸于地面,溅起无尽尘土,刚刚清醒的头脑再一次轰鸣。
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