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看着面前的刘封，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甚至于曹孟德都不知道该说这个家伙是一个祸害还是一个圣人。
他所行所做全都是为了天下和百姓，但是他做出来的事情却注定要生灵涂炭。
曹孟德一直以为他刘封的能力仅止于此了，他的心太大，本事却不够，最后白白给他做了嫁衣。
但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一环套一环的折腾下来最后真的让他办成了。
只是曹孟德到现在都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等一定会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若是不这么做的话，你就不是曹孟德了。”刘封的话让曹孟德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便是一旁一言不发的荀彧都为之一愣。
这句话谁都可以说出来，但是刘封....还真的是让他们吃惊了。
“当初老夫本以为你留下袁本初是因为要用袁本初钳制老夫的北方之地，同时阻断老夫得到北疆的战马。
之后袁本初以为你让他进攻北疆之地，是因为要让他自己断绝与异族之间的关系，让他也失去足够的力量，为你父亲刘玄德争取机会。
但是我等都小觑了你的野心，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单单凭借一个人是扛不住北疆异族的。”
“若是扛得住，家父早就收回朔方去了，还至于让北地郡常年处于战火之中么？”刘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年某家送到长安的钱粮之物，小半都砸在了北疆之中。
异族年年来折腾，没完没了的折腾，这种事情谁也没有办法，至于出征....子龙叔父绕道塞外进入幽州地。
这一战他们是一路吃着胡人的肉扛过去的，而且他们不敢保证还能再走第二遍。
只能防守不能进攻，这样会让那群异族的野心越来越大的。”
“幽州战场的消息也传回来了，兵甲齐备，当初檀石槐留下的东西终于在这么多年之后慢慢的让他们成长起来了。
现在他们的骑射终于算是成事了，但是这天下间仍然有很多人将他们不当一回事。”
“正常，毕竟现在这些人最起码到他们死应该是见不到北疆出现问题了，现在我等虽然进取做不到，但是防守绰绰有余。
他们大概可以安安稳稳的在中原腹地生活几十年，等着异族从当初那些逃难的众人手中得到足够的技术和教导。
然后完成最后的变化.....
若是这天灾就此结束，我等到也不需要害怕....”
“所以老夫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这场天灾不会结束？”曹孟德直接看向了面前的刘封，“只要天灾结束，中原恢复生机的速度远胜于北疆塞外。
而且能够大量的内迁胡人和当初逃亡的汉人，这是釜底抽薪之事。
可是这最容易的事情你不去做，偏偏要去做这种近乎于疯狂的举动，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这场天灾不会结束。
这一点，你是不是要给老夫一个解释。”
“我说我让人算出来的，你信么？”
刘封也很无奈，这个东西他不知道咋说，这场天灾不但没有结束，还得再持续几十年。
问题是，他怎么解释？
本来赌气的一句话结果曹孟德突然一拍桌案，“就知道史子渺在暗中帮你，未曾想到他还有这个本事....”
“......”刘封看着面前的曹孟德不由抿了抿嘴唇，“就没人告诉你，你装的一点都不像么？”
“总得需要有一个理由促成这件事情嘛....”曹孟德轻笑着说完之后，便朝着门外的许褚大吼了一声，“将那些人都带过来！”
很快几个道士打扮的家伙就被送到了这厅堂之中，一个个对着众人行稽首礼，看的刘封眼皮子直颤抖，他发现自己和曹孟德差距果然是不小。
“左慈，少居天柱山，明五经，兼通星纬，明六甲，传说能役使鬼神，坐致行厨。”
“卻俭，能辟谷，食茯苓，绝食百日，而尚能行步起居自若云。”
“甘始.....他是个方士！”
曹孟德开始一一介绍起来，然后同时还告诉刘封，除了这些人他还在继续征召其他的道士。
“曹公到底想要干嘛...”
“老夫会帮助这些人正名，同时会帮助他们传扬自己的名声，之后让他们测出北疆塞外之地将有天大的祸患。
这个时候只要你们不添乱，这件事情就可以成了。
并州自有袁本初阻挡，不过就算是本初出现问题，你这小子就要带着荆州军顶上去了。
雍凉之地定然不会安生，你父亲的事情也不会少。
前往幽州的第二批兵马老夫已经在筹备了，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就可以调拨出足够的粮秣。
到时候老夫会亲自挂帅前往幽州，希望能够....在天灾到来之前，尽可能的压制住他们。”
“曹公没有信心么？”
“呵....”曹孟德未曾回答，也懒得再让刘封废话，“你将西川的那些算命的，还有那汉中的和尚道士都送过来。
这件事情需要的人手不少，我等时间有限，必须逼出来足够的粮秣才能够支撑得住长久大战。”
“明白。”刘封也不在多说什么废话，直接转身离开。
直到刘封彻底的离开丞相府，这厅堂之中只剩下了荀彧和曹孟德两个人在沉默不语。
自从那日之后，他们两个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似乎又改变了很多，荀彧变得越发的沉默不语了起来，曹孟德在数日之后重罚了校事府的卢洪赵达。
“之前的事情....多谢主公了。”最终还是荀彧率先开口，“文若知道自己见了一些不应该去见的人，主公宽宏未曾怪罪....”
“若是如此，你大可不必多说。”曹孟德打断了荀彧的话，“老夫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相信你荀文若会背叛老夫。
卢洪赵达两人放肆了，他们想要上位的心思老夫并不反对，老夫需要他们这种爪牙。
但是他们不能什么事情都干，更不能什么人都猜疑，这一次不杀了他们，已经算是老夫宽宏大量了。”
“主公当真相信刘封之言么？”
“你能信他？”曹孟德冷哼一声，“满嘴的胡言乱语，若是这世间真有什么天神震怒，当年就应该一个惊雷劈死那群贪官污吏，宦官权臣，也免得这天下生灵涂炭！
他刘封不管是通过什么办法知道这场天灾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等要如何。”
“主公之前不是说....攘外必先安内么？”
“老夫当年想错了不行么！”
“......”
“之前老夫以为那鲜卑的檀石槐和当年的冒顿一般，不过就是一个颇有才华的鲜卑之人罢了。
说实话莫要说那天下人，便是老夫，便是你荀文若，有何曾将他们这群家伙放在了眼中。
只不过这一次本初那家伙打的太狠了，将他们藏着掖着的东西全都逼出来了。
你可知檀石槐生前都做了什么么！”
“听闻当年他从上谷右北平之地的塞外一路横扫到了乌孙之地，阔地万里，同时立庭于弹汗山歠仇水上，共计麾下二十万户....”
“若仅仅如此，那也就罢了，他不过是实力强劲，等到他死后我等分化其部落，让其互相攻打之下，便可将这力量慢慢消耗掉。
可....你且看看这些，这是不久前本初送回来的东西。”
曹孟德说这话从一旁拿出来一个破旧的兜囊，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各种东西。
“这...”荀文若将东西拿出来之后脸色不由的变得有些古怪，因为他自诩博学多才，但是他完全看不懂。
“这是鲜卑文，这些年刚刚开始流出来的，与我大汉文字有些许相近之处，而且还在不断的改变着，这里面大部分是那檀石槐的功劳，还有一部分是诸如窦宾等人的。
同时这里面详细记载了鲜卑的律法，那是一整套完善的律法，也是最初始的律法。
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你可明白了？”
“鲜卑不会一直分裂，他们的分裂只是为了再一次的统一....甚至变得更加强大。”
荀文若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分裂是塞外异族必然的结果，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才是真正的统一，但律法和文化的出现是统一的前提。
只要这些东西出现之后，他们的归途才会变成真正的统一。
纵然他们的政权乃至族群都会被不断的发生改变，但是他们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
“本初这个傻子，当初他发现这个东西的时候，他瞒住了所有人，不顾田丰沮授的劝阻，硬生生的打了出去，就是要看看这群家伙到底有多强。
其实这才是老夫佩服他刘封的地方。
他算准的不仅仅是老夫....他更加了解的是本初，他知道袁本初那个骄傲的家伙，能不能一统天下都不重要，他绝对不会允许神州沉沦在异族的马蹄之下。
这个该死的小子.....我等都是他叔伯辈分儿，如何让他们这般算计！”
“所以主公才愿意帮他么？”
“他袁本初可以为了天下而放弃天下，我曹孟德又何尝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