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绵绵正暗自思索,身边响起林岑的声音:“不要走神。”
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握紧手中的匕首,又补死了一只被林岑打到残血的鬼怪。
算了,等会儿她再观察观察吧,也许是她看错了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鬼怪一只只被消灭干净,浓雾又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几人的惊呼,语气夹杂着焦灼。
“纪会长没事吧?”
“纪会长受伤了!”
“快来人啊!”
宁绵绵转过身去看,只见纪泽半跪在地上,右边肩膀血流如注,染红了大片衣襟。
她心念微动,凑上前去。
纪泽的右肩上有三道深深的爪痕,应该是被刚才鬼怪的利爪所伤,血肉淋漓,深可见骨。长夜公会的成员们围着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纪会长,你还能用治疗术吗?”
“纪会长,我这里还有些药,你拿去用。”
“我真是太没用了,刚才要是帮忙挡一下就好了。”
……
“好了,我没事。”纪泽痛得额上冒了一层薄汗,声音有些虚弱,“都别大惊小怪的,副本里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大家不必担心。”
他眉头紧锁,对着肩膀上的伤口使用了治疗技能。
纪泽的治疗技能卓绝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在此之前也为很多成员治疗过伤口,效果都很好。
然而或许是因为本人受伤的缘故,此时他的技能并不奏效,试了好几次,依旧血流不止。没办法,成员们只得使用道具对他进行治疗,奈何他伤得太重,虽然血堪堪止住,但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原状。
公会的主心骨倒下,恐慌的情绪迅速在玩家中蔓延开来,已经有人情绪崩溃地落泪。
萌萌惨白着一张脸,但还是勉强笑着劝纪泽:“没关系的纪会长,你好好休息,我们已经差不多摸清副本的套路了,现在也应付得来。”
纪泽眼眸暗了暗,突然看向背对着他们,一直沉默着的林岑。
下一秒,林岑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慢慢转过身来,金色的眸子里是淡漠的平静。
纪泽开口:“我现在……”
“知道了。”林岑微笑,打断了他的话,“纪会长放心,我一个人,也会照顾好你的公会成员。”
纪泽眼神闪烁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他叹口气:“那就有劳你了。”
宁绵绵围观了整个过程,结合纪泽之前的表现,她觉得这副场景实在是诡异。
她甚至有个压抑不住的奇怪念头——纪泽是故意的。
可是纪泽故意受伤,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纪泽跟资本家一个心理,觉得自己高价雇佣了林岑,不让林岑辛苦一点他就亏了?还是说,他想要一直这样消耗林岑,再找机会对她下手,从而避免自己的技能被剥夺?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对林岑不利。想到纪泽刚才的眼神,宁绵绵就觉得心中一阵恶寒。
于是她便在下一次休息的间隙,趁其他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林岑身边,低声道:“姐姐,纪泽好像不太对劲。”
林岑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意外她居然能看出来,还是意外她会主动告诉她。
宁绵绵加快语速,小声接着说:“你小心点哦,他可能是想赖掉技能。我刚才偷偷看了,他一直在观察你的击杀数,而且他受伤的事也很蹊跷,那波鬼怪明明不多,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躲过去的……”
林岑看着她,眼底似有一丝笑意。
然后她说:“不要多想。”
宁绵绵急了:“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女音。
“小美,纪会长找你过去。”
林岑抬眸,看到纪泽冲她招了招手,使用了治疗道具后,他的脸色唇色似乎比刚才恢复了一点点,不再那么苍白了。
她点点头,就往纪泽的方向走,宁绵绵下意识地跟上。
萌萌也跟了过来,好奇道:“小美,你刚才说林岑老婆多想,她多想什么了?”
她刚看过纪泽的情况,骨肉已经慢慢开始愈合,因此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此时三个人已经走到了纪泽面前,萌萌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又追问一句,“你们在聊什么悄悄话呀?”
宁绵绵只感觉纪泽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复杂,像藏了刀子似的,在她的脸上一点点划过。就好像她是正在等待接受审讯的犯人,气氛有些诡异。
这时,林岑开口了:“我说,我不喜欢跟别人抢老婆,对你也没什么兴趣。”
她侧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绵绵,“不要多想,免得自作多情。”
萌萌反应两秒,随即瞳孔地震:“c……”
宁绵绵:……啊哈?
林岑不愧是演员,短短两句话,就把故事讲完了。
她已经脑补出自己不自量力红杏出墙,然后被对方回绝的尴尬戏码了。
不过虽然社死,倒是很好的掩饰了刚才她们讨论的内容。
宁绵绵泰然自若地笑笑,又开始发挥满嘴跑火车的特长:“没看上我就算了呗,说出来做什么。我告诉你,喜欢我的人可以从这里一直排到刚才的动物园。”
“你可得了吧,人要知足。”萌萌听得直皱眉,痛心疾首地劝她道,“我真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怪不得能接受林岑有很多老婆呢,你俩简直天生一对,谁也别嫌弃谁了,锁死吧。小美可是个好姑娘,你不要来祸害她了。”
林岑在一旁加油添醋,凉丝丝地吐出两个字:“就是。”
宁绵绵简直被气死了。她有那个本事祸害林岑吗?而且林岑为什么要嫌弃她,她去掉易容还是能看的。
但表面上她还是做愧疚状:“我知道错了,你别说了。”
她注意到,纪泽一直在认真地听她们的对话,脸色已经趋于缓和。
林岑懒懒开口:“所以纪会长找我,有什么事?”
纪泽温和道:“没什么,本来想问问你能不能撑住,现在看你这么精神,是我担心多余了。”
林岑没否认,只是笑笑,“既然没事,那我继续放哨。”
说罢她转身回到了纪泽对面的位置,宁绵绵无视了萌萌脸上“你又要去倒贴啊”的复杂神情,一咬牙又跟上了林岑。
在那之后林岑继续履行着跟纪泽的约定,只要是来侵犯的鬼怪,都被她一只只清理干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宁绵绵的视线落在林岑腕上的手环上,发现屏幕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349。
他们在这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又迎来了七波鬼怪,事实上林岑的击杀数远高于这个数字,因为她刻意留下了一些残血的鬼怪,供其他玩家补刀,提升灵力值,这部分击杀没有记录在她的手环上。
这时,有新的东西闯入了她的视野。
在林岑手背上,突然浮现出一道黑色的狭长印记。
宁绵绵一怔,眼眸微微眯起,仔细观察,发现那似乎是一条黑色的血管。血管表面突起,不停地涌动着。
是眼花了吗?宁绵绵揉了揉眼睛,那道印记还在,从手腕延伸到手指的位置。在如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显眼。
她猛地回想起一件事,之前在新手副本的幻境里,有那么一个瞬间,林岑的皮肤上也出现过这种黑色的印记,只不过消失得太快,很快便被她忘记了。
宁绵绵正思索,却发现前方的身影突然一顿,然后软软滑落。
几乎是同一时刻,身体已经先于大脑作出了反应。宁绵绵一把将林岑扶住,跪坐在地上,让对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宁绵绵愣了愣,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可是林岑,永远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也会晕倒?
但对方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不安的感觉渐渐浮上来,宁绵绵紧紧地搂着林岑的腰,焦急询问:“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岑艰难地抬眼,“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说罢她强撑着就要起身,宁绵绵赶紧制止,“别,你躺一会儿。”
她注意到,林岑手背上的黑色血管已经消失了。
这时,公会的其他几个人也围了上来,面露担忧之色,一叠声地询问情况。
在他们眼里,纪泽和林岑都是团队里的战力天花板,刚才纪泽受了伤,林岑一人苦苦支撑,现在纪泽刚刚缓过来,林岑却又倒下了。
纪泽也走了过来,很是担心的样子,他检查一番,发现林岑没有外伤,皱眉道:“你是不是san值不稳?”
人群中有人惊讶:“纪会长,原来san值不稳,身体也会不舒服吗?怪不得我这两天一直头晕没力气呢。”
“当然会,精神状态会对机体的生理指标产生很大影响。”纪泽沉吟道,他问林岑,“你的san值现在是多少?”
林岑手指动了动,目光在看不见的游戏面板上划过。
她低声说:“75。”
“这个时候就别逞强了。”纪泽叹气,“你症状这么明显,肯定已经在60边缘徘徊了吧。”
宁绵绵听得非常内疚,原来林岑也不是万能的啊,她也有自己脆弱的一面,只不过硬撑着没说。带着一大堆拖油瓶,确实压力挺大的。
林岑说:“真的是75。”
纪泽见她坚持,也无可奈何,只得说:“不管怎么样,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接替你。”
他话音刚落,浓雾中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长啸。
有什么东西在滚滚雾气中露了头,然后又消失不见。
“是落单的鬼怪。”这下纪泽也顾不上林岑了,语气有些急,“有些鬼怪会派出单个成员来侦察,然后集体行动。它一定是回去通知同伴了,我得去阻止它。”
说着他将剩余的半颗薄荷糖送入口中,拿着长鞭,转身就要踏入浓雾。
有人着急地阻拦:“不行啊纪会长,你身上的伤才好点,这样太冒险了!”
“我必须去。”纪泽拂开了他的手,安抚地笑了笑,“很快就回来。”
那人还想说什么,林岑却突然开口倒:“等等,我跟你一起……”
说着她挣脱了宁绵绵的手臂,也提着刀站了起来。
“不用,你在这里休息。”纪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保重。”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浓雾,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宁绵绵扶着林岑,劝道:“姐姐,我帮你看着,你先休息……”
林岑半靠在她的身上,勉力支撑的模样。
她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担忧的面孔,继而轻声开口:“还有人有糖吗?”
立刻有人递过来半颗:“我有,这是我拿刀切开的,这一半没动过。”
有人担心道:“小美,你别去了,本来就不舒服。再说了,你要是走了,就剩我们几个,大家也不放心。”
“我有点累,但纪会长这么自己走了,我真的很担心。”
林岑接过众人递过来的零碎的薄荷糖,面色疲惫但眼神十分真诚,“我休息之后状态还可以,还是我去看看吧。”
“不行!”萌萌激动得热泪盈眶,几乎破了音,“小美你已经承担了太多!不能再冒这个险了!换个人去吧!”
林岑迟疑道:“可是,你们都是新人……”
林岑这句话刚说出口,宁绵绵就感到周围人的视线纷纷落到了她身上。
她顿感不妙,“都看我干嘛?”
“林岑老婆,你刚才不说这都是小场面吧,要不你去吧。”萌萌眼眸亮晶晶的,她凑到宁绵绵耳边,用了激将法,“而且你不是喜欢小美嘛,现在她不舒服,你不得替她行动?这点事都不愿意做,还说什么喜欢!”
周围人纷纷附和,像发现了宝藏似的,“就是,就是!”
宁绵绵:……我的话你们也信?
而且萌萌的声音也太大了吧,明明是耳语,结果根本没压低音量,全世界都能听到。
不过她倒是没什么意见,纪泽行为诡异,跟着他能发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呢。
林岑对这个安排似乎也挺满意,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她把薄荷糖放入了宁绵绵的掌心,又将腕上的黑色缎带取下,挂在了宁绵绵的手臂上。
然后她虚弱地笑了笑,语气真诚,“那就拜托你了,林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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