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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后院。
坐在半人高的窗户上,顾南幽双脚并拢,双手搭在双脚上,侧目看着这偌大院落。
清幽静雅,宽阔敞亮。
特别是庭院布置上,一切都是新添,总感觉与月落星沉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
看久了就不同了。
房间内,一切都是新添,貌似看着就让人感觉舒服,也不知这里曾今是何模样。
一美婢走来,步履轻盈,身姿摇曳,相貌与深色中都透着精明,她仔细看了她一眼,轻轻唤了声。
“顾三小姐,王爷问你用膳否?”
“用膳?”
晌午已过,傍晚未到,正是无所事事之人闲暇休憩消食之际。况且从九黎山下来,她就回了一趟府中,安排好一切,晌午膳食也与家人同食,这点摄政王早已知晓。
如今她刚来这院落不到一个时辰,摄政王居然派人来问是否要用膳?奇哉怪也!
“膳房中有肉粥糕点,还有滋补膳食?”
闻言!
顾南幽立马朝美婢看去,微微蹙眉问道:
“滋补膳食?”
脑海瞬间回想起从体寒之症发作以来,就被顾南疏那些滋补汤药支配的恐惧日常。
原想着,若来了摄政王府,一来可以暂避北歧国云间殿下,拖延时间;二来,摄政王府书房乃是除皇宫御书房外,书籍最多最全的书房了。
况且!
摄政王能够权倾朝野,除了自身聪明如斯又善用谋略,以及先皇和当今圣上知人善任外,博览群书也是极其重要。
他书房内的书籍,多看多记定会有好处。
三来,她也可以打着在摄政王府的幌子,黑里去做一些暗事。
当然还有第四点,便是逃脱顾南疏那源源不断的滋补汤药。
可眼前这婢女竟与她说这些……
尽管顾南幽眼眸微微发直,但美婢依旧滔滔不绝解释。
“是的,顾三小姐,摄政王听闻顾三小姐有体寒之症,请有神医进府,特地熬了滋补汤药,王爷还吩咐奴婢,务必叮嘱顾三小姐每日三食。”
顾南幽眨巴了下眼睛,苦笑着点了点头 ,淡淡询问了句。
“你家王爷现在何处?”
“王爷在前院凉亭处等候!”美婢不紧不慢回答。
“他知我要找他?”
“奴婢不知,王爷只说,若顾三小姐问起,便说在前院凉亭等着。”
顾南幽点了点头。
行行行,那死狐狸分明就是故意如此。
她心中冷哼一声,跳下窗户,让美婢退下,自己去前院凉亭找人。
前院凉亭。
一男子一袭红色衣袍加身,在凉亭入口左侧石凳上,正襟危坐,正是顾南幽要找之人。
圆石桌上正煮着茶水,清香飘逸。他左侧边还有一老者,满头银发,喜好披风,手捧热茶,正与摄政王说事,面色皆是有些冷沉,所说之事应该有些凝重。
医老?!
除了那件陈旧披风,医老其他一切都已焕然一新,就连往日莫名觉得乱糟糟的头发也半竖起,用簪子固定着,亦有神医风范。
上一世初见医老时便是这模样。
几分清冷,几分傲气,几分暴躁。
唯有面对摄政王之时,
才有恭顺谦卑模样。
顾南幽走过去,凉亭中二人都看到了她。有了摄政王先前说过无需见礼跪拜之言,进入凉亭,对上摄政王视线后,她微微点头便坐下了。
医老直接瞪大了眼睛,有些嗔怪,出口便问:
“臭丫头,对王爷怎的如此无礼?”
顾南幽瞥他一眼答道:“王爷特许,你有意见?”
“你……臭丫头。”医老看似呵斥,实则有些无奈。
“医老无需责问,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既如此,那老奴告辞了,剩下几味药引老奴会尽力找齐。”相谈之事已谈完,自然不能留在此处碍眼了。
医老起身离开,经过顾南幽身边时,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俩崽子在墓中白吃白住,浪费本神医多少精力,一酒一叫花鸡就给我打发了,忒抠!”
顾南幽:“……”
虽是嘀嘀咕咕,但那声音已然清清楚楚传入她耳中。
如今苏琼若与夙君阳听闻九黎山跟见鬼似的,怕在墓中没少受罪,她依旧按照约定送就送肉,居然还嫌少?
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
医老走后,顾南幽略有狐疑看向摄政王,心中有疑惑,
但却不问出口,倒是先把来意说明。
“摄政王,滋补汤药对于体寒之症者来说,无疑是浪费药材补品,毫无作用不说,还是个无底洞,且民女对滋补汤药实在无感,望摄政王让膳房不要再弄滋补汤药了。”
在言说过程中,摄政王面色不变,微微带着邪魅笑意,神情似乎已然知晓她会如此说,伸手给杯中添了热茶,静静听她说完。
“小病猫以为本王情愿?只是碍于顾大公子书信委托,万望好生照顾,特别是滋补汤药所需之物,那是一马车一马车往本王府中送。”
顾南幽嘴角微抽。
都已到了摄政王府,怎么还是逃不掉顾南疏强灌给她的滋补汤药魔咒。
顾南幽叹了口气。
道:“明知无用,还一如既往,他怕是不知晓浪费可耻。”
“此话你应当面与你兄长说,明年今日本王定会为你上柱高香。”见顾南幽无从反驳,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成了轻瞪,勾唇一笑,接着说,“听闻顾大公子在沙场之时,纪律严明,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最是节俭,你是唯一一个值得他铺张浪费之人。”
此话一出。
顾南幽神色有些暗淡。
虽不知顾南疏在沙场之事,但她知晓他从不是铺张浪费之人,因为她,他下了血本……
如此为她之人,她应该知足,不该指责。
“兄长好意,我自是心领,但民女最是知晓自己身体,滋补汤药根本无济于事,那些滋补之物不如存放起来,日后定会用得到。”
如今基本处于和平盛世,边关上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伤兵不多,粮草充足,将这些滋补良药存放好。待到多年之后,大战爆发,到时最缺的便是药草粮食利刃,到时再把存放之物拿出来送往边关,就算只是杯水车薪,救一时之需,那也总比没有的好。
然而,她之言,却让摄政王听到重中之处。
“小病猫可知,顾大公子送进府中的滋补之物整整三车,若是他源源不断往府中送来,日后若能用得到之处,定然不会是小打小闹。”
说罢,摄政王已然向前倾身,一把抓住顾南幽手腕。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南幽摆脱不得,只能任由他抓着。
“民女不说,摄政王应该也知晓,这片肥沃土地上,看上去一番平静,只是偶有小风小浪,这本无伤大雅。但暗地里,光是四大国之间就已经风起云涌,早晚有一天会全然爆发。”
这点,摄政王自然知晓。
他冷笑一声:“说点本王不知道的。”
“好,摄政王想知,那民女便说,东蜀送公主与南燕和亲之时,便是南燕与东蜀生死存亡开战之始。”
如幽如兰声音斩钉截铁。
上一世,两国修好,和亲盟约只是个幌子。
为的就是有一个开战理由。
摄政王神色不变,不知信还是不信 只是微微眯了下惑人的桃花眼,薄唇轻抿。
“多久?”
“长则八年,短则五年内。”
这八年五年,看似长远,实则时光易逝,对于国与国之间来说,是极为短暂的。
“可否具体些?”摄政王再次开口。
“五年不到!”
重生归来。
一切均已提前。
然而,与摄政王说这些时,她淡笑着,似是胡说八道。
可说完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
摄政王才松开她的手,问了句让顾南幽震惊的话。
“南燕是否会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