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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路吧。”苏桉没察觉气氛的诡异,只是说。
顾述辞微微启唇,像是要说什么,又沉默地垂下眸。看到宋知绵跟苏桉站在一起,他就知道自己迟了一步。
犯过的错没有机会补救,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怎么?”苏桉疑惑他怎么突然一言不发。
“没事了,谢谢。”顾述辞摇了摇头,“我跟宋小姐说的,是同一个病人。”
苏桉诧异地推了一下眼镜,目光在宋知绵和顾述辞之间打量着,显然是没法从穿着上将他们两人的关联起来。
宋知绵今天虽然穿得很随意,高马尾也蓬松慵懒,但外套里那身白t和运动鞋上面的logo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而对面的少年,身型清瘦,帆布鞋布面都褪色了,两侧也开胶裂开。
衣服上也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淡淡的,但细嗅又很刺鼻。
“哦?你们认识?”他诧异了。
“不太熟。”
宋知绵一脸认真:“他是我爸爸资助过的贫困生,没想到也联系到你了。”
说起来,何尝不是呢。
宋峥庭对顾述辞不求回报的扶贫,跟资助一个贫困生差不多了,唯一的区别就是后者积德行善,前者引祸上身。
苏桉不知道她是在嘲讽,点点头赞赏道:“那不错了,挺知恩图报的。”
话音落下,顾述辞敛下眸,唇线绷直,身体也好像僵硬了。
即使隔着一层车玻璃,这一幕也清晰地落在了柏湫眼里。苏桉挥了挥手转身走了,而门口就只剩下宋知绵跟顾述辞两个人,听不见声音,他只能靠表情分辨宋知绵大概在说什么。
但猜也猜不出来。
他本以为再见到顾述辞,宋知绵这个恋爱脑的蠢货起码要哭一哭呢。
没想到她反应平静得出奇。
装的吧?
柏湫打开手机又给她回拨了一通电话,把听筒附在耳边,目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变化。
几秒过去,电话通了。
宋知绵当着顾述辞的面拿起电话接通,悦耳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叔叔,你来接我了?”
柏湫脸色一黑。
忍住挂断电话的冲动,他咬牙道:“过来。”
宋知绵抱着手机四处看,最终捕捉到他车里的视线。
上车扣上安全带后,她听到柏湫恼怒的声音,“你刚才喊我什么?”
宋知绵朝他歪头,微卷的马尾顺着肩头滑落,她笑得很是无害,“叔叔啊。”
声音是有点好听的软。
她素着一张脸,校服外套拉链也拉了上去,露出小截细白的颈。
她的鹿眸被车灯映得微光荡漾,看着他时目光纯粹的好像在引人犯罪。
“喊叔叔不行吗?”
“那不然喊柏哥哥?啊湫?”宋知绵被脑海里的谐音逗笑,唇角微微勾起,尾音越发缱绻。
“都不行,喊我名字。”
柏湫憋屈地扭回头,感觉发泄好像打在了一圈棉花上。
汽车的发动声盖过不太正常的心跳频率。
“哦——好,柏湫。”宋知绵低头翻看着手机,“出游攻略我选好发你微信了,我们周末就去汇溪吧,对面的汇溪古巷还可以买景点文创呢。”
……听上去就挺无聊的。
“没意思。”
等红灯的间隙,柏湫瞥了一眼她手机里密密麻麻的攻略图,毫无兴趣地挪开目光。
有这时间,他不如泡吧。
跟柏湫在一起的三天后,宋知绵算是摸出来一点窍门了。他表面看着绅士,性格却十分龟毛别扭,讨厌一切毛茸茸的东西,讨厌一切除了美感一无是处的物体。
笑盈盈对着她说话时好感度能骤降几十,面无表情语气嫌弃的时候,好感度又涨得飞快。
但这并不妨碍宋知绵在他的雷区上反复横跳。
毕竟,恋爱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你还走不走?”
路边,柏湫绷着脸冷声问。
宋知绵循声回头,看到柏湫僵直着身子站在一堆鸟笼和兔笼里,紧贴衬衫的脊背已经有了汗痕。
她用指腹轻轻摸了一下鹦鹉的翅膀,“很可爱的,你要不要摸一下?”
“你不走我走了。”
柏湫说着要转身,脚边突然传来奶乎乎的声音,“叔叔,这个兔兔好稀饭你。”
上一秒还不耐的男人,下一秒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没他鞋大的兔子正伏在他脚边,吭哧吭哧啃草,耳朵轻轻抖动。
“宋知绵。”柏湫皱起眉,目光飘向远处,尽量不去看眼前那团白影,“把兔子抱走!”
“叔叔怕兔子,你帮帮他。”
宋知绵看到那个胖乎乎的小豆丁把兔子乖乖抱走了,才笑着背手走过去,“柏湫,你连兔子都怕?”
“你喜欢?”
“兔子很可爱啊。”
脱离了不喜欢的环境,柏湫松了一口气,冷嗤道:“我不喜欢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蠢货。”
路灯下,宋知绵的眉眼好看又脆弱,仿佛被玻璃罩保护得好好的花,脱离了保护就会受伤,单纯得不堪一击。
他收回目光,唇角下压。
她是这样,这些好看的动物也是这样。
他那位母亲尤甚。
脸蛋再漂亮有什么用?
他自十三岁生日就撞见父亲出轨,直到今年,那个女人拖父亲的福都在江城有了两套房,而母亲却还浑然不知,每天联系各种菜谱等父亲回家,面对他的冷淡还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心里突然泛起一股烦躁,柏湫草草地拍了拍裤脚,“回去,约会就到这吧。”
【柏湫好感度-10,目前-20。】系统同步汇报道。
宋知绵挑了下眉,有点好奇。
反应这么大?
虽然是负的,但这三天也没白忙活,只不过昨天涨得又扣回去了。
等车把她扔在宋宅快速驶离后,宋知绵预感到自己可能触碰到了柏湫某桩心事。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他没有主动找过她。
微信也只是简短的一个字,没有聊天的打算。
毫无疑问,柏湫的种种表现表明,他不喜欢恋爱脑的女孩,但他排斥时语气反而有种怒其不争的意味。
转眼间,她跟柏湫的恋爱合约只剩下一天了。
宋知绵若有所思地问系统:“柏湫跟朋友合伙开的那家酒吧叫什么来着?”
系统特别戏精地在她耳边播放了一段翻书声。
【回响。】
**
酒吧内。
吧台角落,柏湫捏着酒杯,几杯酒下去脸颊已经染上几丝薄红,他勾人的狐狸眼此时恹恹地下压着,情绪不太高涨。
“柏少,干嘛一个人喝闷酒啊?”身上突然搭上一直柔软的手,浓烈的香水味刺入鼻尖,目光所见出多出来一个衣着清凉的女孩,没骨头似的往他怀里钻。
柏湫冰凉的指腹挑起她下巴,半晌似笑非笑道:“你那只眼睛见我和闷酒了。”
“哼,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女人拨弄了一下头发,半个身子搭着他,在他耳边轻轻的暧昧吐气,“我陪你喝啊。”
“好啊……”
柏湫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她的下巴,笑起来,另一只手举起酒杯,“来。”
女人信以为真,凑过去跟他碰杯,下一秒,自己的杯子被他的杯底往下轻轻一磕,柏湫高举杯子从她头上兜头浇下。
蜜色的酒渍从她额头直接淋了满头,女人被吓了一跳,尖声叫着胡乱抹开脸上的酒渍,想退开却因为视线模糊朝后跌倒在地上。
最后还是两个侍应生连忙过来把她扶起来,待女人去了洗手间,几个男生才凑到角落嘀嘀咕咕。
“又遇到个没眼力见的,好几次柏湫来酒吧一个人喝酒都往别人女生身上浇酒了吧。”
“你心情烦的时候有人往你身边凑能开心?”
“那我倒也没这么阴晴不定吧,你看着点这边,别又让人女孩子遭罪。”
几个人还在聊天,扭头的功夫就看到又来了一道身影越过吧台,朝柏湫的方向走去。
“去啊……把人拉住。”
“来不及了,得,我找抹布去吧。”
此时,柏湫正趴伏着身子,沾了酒渍的袖子挽起,露出漂亮流畅的小臂线条。半醉半醒之间,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柏湫。”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
他摇晃了一下酒杯,已经空了。
“滚开。”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不耐。
身旁的座位多出来一道身影,那人离他很近,却没有靠近的意思。
很快,手边多了一杯温水。
“喝了吧,你这样子怪狼狈……怪可怜的。”最后四个字拖长,尾音有点怜悯的味道。
柏湫从臂弯里抬起头,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是宋知绵。
她换了一条裙子,花苞一样的裙摆下是纤细笔直的腿,栗色卷发散落在肩头,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唇色是很淡的粉色,整个人漂亮又羸弱到了极点。
是他最讨厌的长相。
眸色渐渐暗下去,唇角却挑衅地勾起,柏湫睨着她,“可怜?”
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勺,他逼迫他们的距离靠近了不少。
“把骗子带回家养,替他挡伤,跟他订婚,再看着他把你爸爸送进急诊室。我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可怜吧?宋知绵。”
柏湫眯起眼,目光在她淡色的唇瓣上稍有停留。
“喜欢一个人喜欢的脑子都不要了,你不比我更狼狈?”
话吐出来的一瞬间,心里烦意更甚。
毕竟冤枉宋知绵这件事,他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柏湫害怕看到一双盈满泪水的眸子,瞬间别开目光,正打算松开扣住她的手,起身站起来。
而宋知绵却轻笑一声,抬手勾住了他的后颈。
她眸子里没有丝毫的伤心,反而笑盈盈地直视着她。
话语伴随微痒撩人的呼吸洒在他耳畔。
“真蠢。你觉得谁更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