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黯指尖轻敲着车窗的升降按钮,目光静静地看着宋知绵远去。
他很分得清a02和宋晚晚的区别,也从来不觉得由一堆精密零件组成的机器,能配跟学妹相提并论。
正是因为分得清,所以他独特喜爱的部分,他都悄悄从机器身上抹去了。
宋晚晚耳垂后有一颗很漂亮的小痣,他让那变成了a02身上的一块疤。
相似的设计还有很多。
称呼也是。
所以从宋知绵嘴里听到“学长”两个字时,他有错愕,但更多还是厌恶。
以仿真机器她那仅有的记忆库,她为什么对他态度那么熟稔?
就好像她真的是他感情颇深的学妹似的。
不论是程序还是巧合,那一刻,江黯都有想要把她重新拆解回一堆零件的冲动。
但他现在还没有这个权利。
“同学,可以返程了吧?”司机从后视镜瞧了男孩一眼。
江黯按下车窗,看着那道身影没有犹豫地踏入酒吧内,很快消失在灯影重重中。
“再等等。”他笑了笑,“计价器不用关。”
“行嘞。”
司机没再多问,抖抖烟盒点了支烟将车窗摇下来。
他没回头,自然也没发现男孩看向窗外时,那双带笑的凤眸有多冰冷。
*
酒吧二楼。
傅云沂靠着栏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有力的麦色小臂。
他倚在栏杆上的手夹着一根烟,却没抽,任由烟蒂在军靴边落了一地。
“啧啧。”旁边传来好友的惊叹声,“这么久没见,校花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机屏幕朝傅云沂递来。
新刷出来的朋友圈里,女孩穿着滑雪服,逆着阳光笑容灿烂。
“说起来,你跟宋晚晚几年没见面没联系了?三年?四年?”
傅云沂不答,黝黑的眸子从屏幕上挪开,烟随着他的动作晃开一片白雾。
他从背对着栏杆变成正对着,视线也随之下移。
然后定住。
吧台边,穿着碎花白裙的女孩点了两杯酒,一杯已经见底了。
另一杯,被她用纤白的指拖着,小口啜饮。
傅云沂一开始以为是他看花眼了,但越细看,那张侧脸越熟悉。
熟悉到上一秒他还在祁昂朋友圈看到了一模一样的。
宋晚晚回国了?
傅云沂微微皱眉,俯视着一楼四周,周围零星坐着几个人,应该都不是她的朋友。
所以,她是一个人来酒吧喝酒的。
从异国他乡,到近在眼前。
傅云沂紧紧盯着那道声音,话却是问朋友的,“她什么时候回国了?”
“她什么时候回国的?”好友祁昂也愣愣重复,“她回国了吗?我没听说啊。”
刚扔掉烟头的傅云沂动作一顿,又朝楼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却觉得有点微妙。
楼下的女孩,跟宋晚晚很像,非常像。
但却又有点不一样。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举止之间,更像是几年前的宋晚晚,娴静温柔一如他记忆里的样子。
“怎么了沂哥,你念旧啦?”
祁昂突然凑过来,朝他挤眉弄眼。
傅云沂凝着那道身影,不答。
这时,靠近吧台的一桌,突然有个男孩站起来。
他紧张地走到宋晚晚身边,掏出手机正同她说着什么。
女孩双颊驼红,看上去已经醉极了。
聊过几句,她拿手机的瞬间,身形就已经摇晃了一下朝旁边栽倒过去。
男孩连忙伸出手,想要去扶着她。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一双大手稳稳地拖住宋知绵的腰,将她护进怀里。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男孩被人捷足先登,不爽地瞪了傅云沂一眼。
“你们认识?”傅云沂挑起眉朝他看去。
“当然认识了。”男孩理所当然道,他晃了晃手机,“我跟这位小姐姐刚刚都加了微信了。”
傅云沂顺着他的动作,看向宋知绵放在台上的手机。
她的微信确实刚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
他拿起手机,端详了眼,“要不要我帮你通过一下?”
男孩以为他是故意羞辱自己,涨红了脸正要反驳,就看到女孩朝男人怀里缩了缩,小声道:“……不用了。”
闻言,杵在旁边的男孩顿时傻眼。
“搞了半天,原来是小情侣闹情绪……”他憋屈地拿回了手机转身走开。
“云沂。”
察觉傅云沂没什么反应,宋知绵抬起头,盯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怯生生道。
每个总裁虐恋文必然有误会分分合合,这一本书里,也是宋晚晚在傅云沂失意时提出了分手,然后冷漠出国。
于是,少年变成总裁之后,一方面对旧爱初恋难以割舍,一方面自尊心又不容许他拉下面子主动去找对方,所以难以割舍,又恨又爱。
宋知绵拽了拽他的袖子,郑重道:“云沂,我回来了。”
听到这般亲昵的称呼,傅云沂愣了一下,垂眸看到女孩双眼濛然,手不知何时攀了上来,紧紧地拽着他。
似乎怕他跑了似的。
可明明,当初把他丢下的是她。
但看着这张脸,傅云沂却心里虽有疑虑,不由放低了嗓音,“……嗯。”
祁昂看着好兄弟这么没骨气的样子,只是在旁边悄悄的叹了一口气。
这宋晚晚还真是他的软肋。
【看样子,这傅云沂还是挺深情的。】系统咂嘴,【宿主你就撒了个娇他就心软了诶。】
宋知绵心里嗤笑。
他那是心软吗?他那是对宋晚晚这张脸不忍吧。
宋晚晚酒量很小,连带着a02的身体也喝不了多少酒。
达到一定浓度,她身体的反馈程序就已经奏效了,几分钟里,宋知绵很快感觉到身体晕眩,站都站不稳。
但她的身体跟意识是抽离的,所以短时间里,宋知绵仍然能清醒观察周围的情况。
她感觉自己被人扶到了柔软的车后垫,汽车发动时,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
【江黯好感度-5。】
而属于傅云沂的好感度却久久没有变化。
汽车发动,前排传来祁昂的感慨声,“沂哥,你不会有打算跟当年一样把宋晚晚接回去吧?”
“晚晚?”
傅云沂朝后视镜看去,女孩宁静地躺在车垫的毛毯之上,胸口随着呼吸规律起伏。
他常年握抢的手朝那镜片轻掩上去,目光从柔情变回冷静。
“你觉得,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