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前一分钟,陆鹤沉小指勾着塑料袋走进来,把酸奶扔到了宋知绵桌上。
瓶身骨碌碌滚到她手肘边。
“店里做活动送的,我不爱喝。”陆鹤沉绷着脸,语气好像很不耐烦似的,“送你了。”
宋知绵好笑地扶正瓶子,她还从没听说过楼下小卖部还会有送酸奶的活动。
戏还挺足。
“谢谢。”她歪过头朝他笑了笑,侧头时长发自肩侧滑落,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
陆鹤沉的表情更不耐了,“都说是店里送的,有什么好谢。”
语气十分抵触她的亲近。
如果忽略他此刻红得滴血的耳垂的话。
【陆鹤沉好感度 5,目前35。】
跟顾述辞的好感涨势比起来,陆鹤沉这边真的和喝水一样。
他藏不住情绪,嘴上嫌弃行动却反着来,反而更像个别别扭扭的少年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少年坦诚,所以他对原主直白的厌恶才更加伤人。
发现宋知绵在攥着瓶身发呆后,陆鹤沉止不住皱眉。不会吧……感动成这样子,难不成要把他送的东西供起来?
“不喝吗?”等了一会没见她动作,他用笔尖敲了敲桌面,“不喝我就扔了啊。”
“……喝。”
见宋知绵乖乖地拧开酸奶盖子喝了一口,陆鹤沉目光微凝。
女孩苍白饱满的唇沾到了些许奶渍,她用舌尖轻轻舔舐了下,唇色多了几分潋滟粉色。
病秧子。
陆鹤沉不自在地挪开眼,感觉教室有点闷。
“怎么春末就这么热了。”
身旁传来男孩小声的嘟囔。
宋知绵听到耳边好感度到40的播报,这才慢吞吞地合上盖子,没有再喝。
“念念,你发什么呆啊。”
臂弯被好友扯了一下,阮念筠这才收回看向国际班的视线,脸色稍白,“啊,没事……去操场吧。”
一直走到楼下,她都大脑混乱地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她知道陆鹤沉家人一直想让他跟宋知绵订婚,但陆鹤沉从未对宋知绵表现出什么关心和暧昧,所以她也没往心里去。
哪怕她看出来宋知绵是喜欢过陆鹤沉的。
但她从来没告诉过陆鹤沉。
因为陆鹤沉对柔弱的东西有一股天然的保护欲,而之前的宋知绵随时都带着刺,喜欢却要说不喜欢,明明想要被偏爱,却还能面无表情地说不在乎。
某种意义上,宋知绵跟陆鹤沉是一类人,碰在一起只会让对方都不愉快。
陆鹤沉之前还会经常跟她抱怨这个未婚妻脾气古怪,阮念筠便耐心地宽慰他——或许对方有喜欢的人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这话她没撒谎。
只看对方怎么理解了。
不过,久而久之,陆鹤沉便习惯了她的开导,甚至很依赖她。
阮念筠想,陆鹤沉连她小小的擦伤都心疼无比,如果知道她的父亲因为宋父入狱的,对宋知绵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宋知绵就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
先是后颈有些痒,紧接着手背也起了一些红疹,一挠都是一道红印。
过敏症状?原主芒果过敏?
【宿主,应该是的。因为您在书里的戏份太少了,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个隐藏设定。】
……工具人竟是她自己。
宋知绵无奈地举手示意,“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想去趟校医院可以吗?”
她身体不好,请病假是常有的事,所以老师也没多问就点点头,“去吧,要不要喊陆鹤沉同学陪你?”
“不用。”
“行。”
陆鹤沉后知后觉自己答应得太爽快了,拧起眉补充道:“你要是出什么事,宋阿姨可不会放过我。”
两人去校医院的路上,陆鹤沉一直跟她保持一米距离。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距离,路过操场时仍引起不少围观目光。
“卧槽,宋知绵后面跟的是陆鹤沉?”
“这两人第一次这么安静并排走路吧,我觉得可以都列入崇德十大奇观了。”
“虽然但是……陆鹤沉不是喜欢咱们阮阮吗,怎么还跟宋知绵一起”
感受到几道打量的视线,阮念筠握着球拍的手慢慢攥紧,表情有一丝难堪。
她回过头,顾述辞还站在不远处她能看到的位置。
无论哪次回头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这令阮念筠的心里稍稍安定些。
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走过去,“小辞。”
只一个眼神,顾述辞就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嗯。”
顾述辞和小时候在孤儿院一样,用低缓的声音安抚她的无助。
他墨色长眸朝远处两道身影扫去,一道娇小一道高大,看上去有种难以言喻的和谐。
一个是他的猎物,另一个是他的情敌。
“你不是说接不好球吗?来,我们再练一练。”
少年攥紧球拍。
脊梁下压,漂亮的蝴蝶骨贴上衬衫,露出一截清越的弧线。
阮念筠以为他只是想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本来想拒绝,但对上他那双似有漩涡的深眸下意识点点头。
“……好。”
羽毛球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线。
顾述辞发得球又快又狠,角度刁钻,没几下阮念筠就有些力不从心,最后一下,她跑的中途脚直发软了一下,摔坐在地上。
“唔,太累了,小辞我不想练了。”
顾述辞闻声放下拍子走近,在她身边坐下。
“擦伤了?”
他指的她手肘,那处多了一道微红的擦痕。
阮念筠瞧了一眼,不甚在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肘这里很容易擦伤,又不疼。”
顾述辞当然知道。小时候在孤儿院,阮念筠总用这个伤口当借口跟院长撒娇,周末溜出去玩。
不过后来她认识了他。
他虽然不是易伤体质,但之前在垃圾场捡塑料瓶,总会被里面的尖锐物体刮到。因为这一身伤,他们周末溜出去玩就更容易了些。
“我帮你。”顾述辞淡淡道,“跟小时候一样。”
阮念筠怔了一下,还没明白他的用意,就见他长指抚上右手手腕处的伤口,猛地把那上面的创可贴揭下来。
毫不留情。
刚凝固的血痂附在创可贴的纱布上,这一下,伤口再次撕裂开,血珠争先恐后往创口冒出来。
他就这么垂着手,仍由血珠往下淌出一道蜿蜒的线。
看着都疼,但顾述辞眉头都没皱一下,声音沉静,“去校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