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言盈盈目光看着夏朗,事情过去了十八年了,说要查这件案子,可又哪有那么简单呢?他能够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陈妙言就已经十分感激了。
夏朗的神情极为郑重,他说道:“不管叔叔是不是被冤枉的,我都会给你和阿姨一个交代。妙言,你等着我!”说完,他转身离开。
陈妙言见夏朗慨然离开,红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却卡在了喉咙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想到夏朗只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沐卿悦这时走过来,问陈妙言:“夏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陈妙言抿嘴笑了一下:“没什么,表决心而已。”
夏朗没有再回家,而是去了局里。他坐在了办公室里对着沈岩的卷宗发愁。虽然说他适才对陈妙言做了保证,会查明当年陈父一案。但是眼前,沈岩遇害的案子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将这件案子破了,他才能有时间查阅十八年前的那些卷宗。不然的话,上面施加的压力就够他喝一壶的。
他翻开了这两天所有人的笔录,除了刘兴海、朱权以及乐志平以外,警方也围绕着沈岩的关系网询问了其他人,但是收效都不大。这些人都没有明显的作案证据。
死者沈岩被一刀割喉,死后被割去了生殖器,这一点信息是夏朗一直介怀的。一个同性恋,死后被人这么羞辱,似乎透露了很重要的一点信息。现场未见死者的随身衣物,但是杀人目的暴露无遗,这就是因为“性”杀人。要么,死者沈岩曾经在性方面伤害过凶手;要么,凶手痛恨沈岩男同性恋的身份,宁可将他变成一个女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
就在夏朗为了这个问题挠破头的时候,在离火市西亭区的某处小区里。音响里的摇滚乐曲震天响,一个胖胖的男人光着身子,一丝不挂地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他的两只手左右伸展,手腕处被绑在了洗手间的管道上。两只脚左右分开,脚腕处也被绑上了麻绳。麻绳绕过了马桶,没有一寸的盈余,这让他动弹不得。
但这个胖子非但没有恐惧和害怕,眼神中反而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直到,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拿出了一把刀,愤怒地看着他。这把刀一尺多长,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胖子一下子慌了:“你……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吗?你放心,我会让你好好享受的。”
胖子咧嘴笑了:“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杀我呢!”
不料,对面的男人冷笑一句:“杀你是当然的,但不是现在。我会让你好好享受一番后再动手。”他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任何的感**彩。
胖子听后,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子:“你……你……我知道了,沈岩是你杀的!你是凶手!救命啊,救命啊!”他拼命呼救,可惜自己的声音被巨大的摇滚乐完全遮盖住了。
男人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刀,从旁边拿了一支蜡烛,用打火机点燃了。将蜡烛倾侧,火红的蜡油滴在了胖男人雪白的皮肤上:“你不是喜欢滴蜡吗,我今天就满足你!哈哈……”他放声大笑。
往日里,滴蜡能给胖男人带来快感,可是他现在,感受到的只有恐惧和疼痛:“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你要多少钱,我可以赔偿你的。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男人的眼睛变得通红,充满了怒火:“那天,我也是这么求你们的,你又是怎么做的?”
胖子听完后,瞳孔放大。他的瞳仁里,映出了男人穷凶极恶的真面目。
天刚蒙蒙亮,夏朗还在宿舍里熟睡,就听到了剧烈的敲门声。他醒过来发现床上到处散落着卷宗,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不知道几点才睡的。现在头痛欲裂,但他还是强打精神,拉开了房门。
“夏队,你在就好了。”来者是穆奇,“沈岩的姐姐来了,说是要带走尸体。”
早就听说沈岩有个姐姐,后来远嫁外地。这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夏朗匆匆洗漱,换好了衣服后和穆奇去了。
这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在接待室里,夏朗见到了这个女人。虽然才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但不难看出来,这个女人过得并不太好。饱经风霜的脸上皮肤松弛,身上的衣服也是很多年前的流行款式了。她坐在那里,举止有些拘束。
夏朗和穆奇走进去后,女人急忙站了起来。
“哦,请坐。”夏朗招呼了一声后,她才局促地坐下。
还没等夏朗开口呢,女人先答话了:“领导,我想把我弟弟的……带回去。”
“嗯,这一点没问题,只要能证明你是沈岩的亲属。还是先介绍一下你的情况吧。”
“我叫沈琴,是沈岩的亲姐姐。唉,我们姐弟俩命苦。从小没了爹娘,我四岁那一年,我爸进城去参加人家的婚礼,在回来的路上和人打架死了;七岁那年,我妈又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三四天也去了。就剩下了我和沈岩,我们是靠着同村人的接济才活下来的。我二十岁就结婚了,因为这样的话有一笔彩礼拿,虽然没多少钱吧,但多少也能改变我们的生活吧。”
沈琴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有点儿紧张,她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把两万块钱的彩礼分了一半儿给沈岩,他拿着钱来到了离火。后来我们联系就很少了。”
夏朗试探性地问道:“有关于你弟弟的情况,你知道多少?”“这些年我们都很少联系,我只知道他教瑜伽呢,但是说仔细一点儿,我说不上来。平时我们联系真的不多。”
夏朗进一步询问:“那么你弟弟的感情经历呢,比如说他有没有交往女朋友什么的?”
沈琴苦笑了一声:“领导,不怕你笑话,我弟弟不可能有女朋友的。”看来,她知道弟弟的秘密了。沈琴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候我刚结婚,他姐夫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但是还没两天呢,俩人都分手了。他姐夫为了这事还跟我大吵了一架,说我弟弟是同性恋就应该早点儿告诉他,现在弄得他名声也臭了。天地良心啊,我怎么会知道这事呢?”
至今说起这件事情,沈琴都觉得自己很委屈。
夏朗问道:“你知道沈岩是同性恋后,有没有什么想法?”
沈琴拿出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花,说:“能有什么想法,就算他不是个全乎人,那也是我的亲弟弟。这孩子从小命苦,我不帮谁帮?唉,这就是命啊!”
夏朗和穆奇交流了一下,随后便让沈琴带走了弟弟的尸体。
刚刚从叶理那边回来,夏朗还没有来得及进办公室,就见刚来单位的许成冲了出来:“夏队!”
“什么事这么风风火火的?”
“西亭区天缘小区发现了一具男尸!”
夏朗神情一凛:不会又是他吧?市局刑侦支队马上出动,因为天色还早,路上给没来单位的几位同事分别打去了电话,要他们在天缘小区直接汇合。
到了那里后,分局的同事已经控制住了现场。分局刑侦大队的人主动上来介绍着情况:“死者是这里的住户万宗民,死前受到了虐待。夏支队你还是亲自去看吧,状况有点儿奇怪。”
夏朗皱起了眉头:“跟沈岩一样是吗?”
那名警察点了点头。
夏朗深吸了一口气。